“暴风雪可能要来了。”
高强度长途跋涉一天后,他们来到了山峦与松林的尽头,一个常驻人口不到百人的小村落。
屋檐下的风灯被吹得不停摇晃,铅灰色的阴云在空中盘桓,达达利亚迎着凛风观察天气,转身回到驻点内说出结论。
余弦抬头看了达达利亚一眼,又继续进行手上的检修工作。
雪地摩托后座加装了拖行载具,上面牢牢捆扎着足够两个人在荒原上存活的必要物资,还没出发前,每个环节都必须进行两次以上检查。
达达利亚找了张凳子坐下,可能因为打量的目光太过明显,余弦完成检查后脱下手套,回头看向达达利亚。
“开诚布公,谈谈?”
达达利亚笑了:“毫无保留的意思?我可不会输,允许你先发问。”
虽然不理解谈话为什么被扭曲成较量,余弦还是同意了这条规则。
“荒原上怎么确认方位?”
“定位仪表,原理别问,问了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去找卡皮塔诺?”
“我们是朋友。预计路上要几天时间?”
“说不准,取决于他们营地的方位,还得考虑安全问题。”
[公子]当然有来去自如的本事,累赘就未必能全须全尾地活下来了。
平心而论,这家伙路上一声不吭忍受颠簸,毅力心气没话说,但再往北的路程不是普通人能轻易踏足的——此地已经是至冬疆域的边陲,离开灯火和文明的庇护,荒原上除了无尽寒冷,还游荡着难以名状、堪称噩梦的魔物。
没有神之眼的人一旦被魔物污染,大概率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达达利亚想了想又说:“正常情况三天左右,一切以我的判断为准。普通朋友?值得你冒风险特地去荒原找人?”
余弦没立刻回答,而是伸出两根手指。
嚯,小气。
“先回答第一个。”
“他是我的挚友。”
“就像我和旅行者?”达达利亚随口说完立刻比出否定的手势,“这个不算,你问。”
余弦罕见迟疑了。
窗外的风声与回忆重叠,好像过去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
怀着连自己都无法厘清的复杂心绪,他慢慢地问:“你眼里的卡皮塔诺……是什么样的人?”
“很强。”达达利亚收敛笑容,用正经态度回答这个问题,“我曾见过他在战场上的模样,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他看到我的实力。”
余弦看向阴沉的天色,微笑一闪即逝。
年轻的末席茫然看着他,微微张嘴,却怎么也问不出下一个问题。
不是……到底哪里怪怪的?
次日一早。
运输雪橇驶进据点,在雪地上留下沉重的拖痕,帆布和绳索把物资捆得密不透风,达达利亚花了点功夫才解开。
“让我看看第七席送了……啊?”
三个相当眼熟的金属立方体。
他敲了敲外壳:“这能干什么?让我们拖着铁大个进荒原?”
“不是。”余弦越过他,走向处于休眠状态的自律机关。
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达达利亚的意料,他看着被炼金术修复的巡弋者围绕雪地摩托摆出三角阵型,陷入思考过载的沉默。
“我可还没原谅你。”他认真地说,“除非……除非下次你也给托克表演一下,用遗迹守卫,对。”
哪个年龄段的男孩能拒绝这种诱惑呢?
说笑归说笑,有巡弋者充当前哨、掩护和支援,荒原上的行进速度大大提升,不止一次巡弋者提前预警,帮助他们避开了成群结队游荡的魔物。为了效率和安全,两人轮流驾驶雪地摩托,困了就换到后座,靠在对方背上眯一会,就这样在大雪覆盖的荒原上行驶了整整两天两夜。第三个清晨,暴风雪不期而至,达达利亚还能继续,余弦已经筋疲力竭,他们找到一处枯死的松林,搭好帐篷后达达利亚示意余弦进去:“别逞强,给你三小时休息。”
余弦勉强点头回应,才钻进帐篷就感到一阵无法抵挡的睡意。
……
“回来了?刚才没注意……这么晚还洗头发?”
拧暗书桌上的台灯,他回头看向门口,最近形势紧张,传言王都形势有变,戍卫边境的骑士团纷纷进入半备战状态,身为天柱骑士,他的挚友已经好几天都没回过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