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20年10月1日。
伴随耀眼的流光溢出屏幕——
风吹开半敞的房门,也将如风般自由的吟游诗人带进现实。
翠绿和烟灰的眼睛彼此相对,脸上的惊愕都不似作伪。
随意洒脱的诗人率先回神:“你好啊,我是温迪,蒙德城最好的吟游诗人……你很像我以前一位朋友,请问怎么称呼?”
坐在书桌前的人移开鼠标,意兴阑珊地回答。
“余弦。”
“把头发染黑我就认不出你了吗,科赛因?”温迪觑着眼吐槽昔日旧友。
“你目前所处的世界里,余弦才是我的名字,合法的。”
他走出房间,端回一只马克杯递给温迪。
“哎……是清水?久别重逢,至少得喝一杯庆祝啊。”
“只有水。”
温迪端着水环顾四周,这显然是一间书房,占据两面墙的落地书柜被塞得满满当当,窗边放着书桌、椅子和被称为“电脑”的新奇机器。刚才房间主人离开的刹那,原本书架上他不认识却能轻易理解的文字忽然又退去知性,变得晦涩难懂,这种奇异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余弦再度回来为止。
“这里是你家?”
“算是我名下寓所,这不重要。说说你是怎么过来的,巴巴托斯——”青年的脸颊略显消瘦苍白,依旧漂亮得惊心动魄,在接到眼神暗示后干脆改口,“好,温迪?”
平日无所不应的清风不再环绕身侧,温迪终于露出点认真的表情:“我收到一封邀请函。”
风灾平息后,苏醒的神明顶着故人面貌在城邦里浪荡,甚至在被酒馆拒绝售卖酒水后无师自通了边弹琴边用嘴咬着酒杯喝酒的绝技,混得如鱼得水。直到有不知名存在把邀请函放进他的口袋,精美的封面没有任何字迹,但接触信纸的刹那,信息自动浮现在脑海——
【是否接受异世界邀请?】
“能在我没察觉的情况下把邀请函放进口袋,除非是……总之如果我拒绝了,下一个又会是谁呢?”温迪笑吟吟地说,“能遇上你,证明我的运气还不坏。”
旧友已经交底,余弦也不是故弄玄虚的人,他点开屏幕上缩小的光标,与温迪本人十分肖似的立绘映入眼前。由某新兴游戏公司开发的开放世界动作冒险游戏,自宣布以来就备受期待,经过一系列预热宣传,终于在新历20年9月28日迎来公测。
首次开放的五星限定角色卡池,名为——
杯装之诗。
“有点意思。”温迪若有所思地看着余弦操作人物在大世界里进行各类交互,“从地图看整体板块与蒙德基本吻合,所谓魔神任务的文字记录也与我的记忆相差无几,完成这款游戏的创作者……”
“我也曾与他们共事过,参与了部分游戏设置和引擎开发。”余弦否认道,“以这段经历来看,他们是才华横溢的游戏爱好者,也是日常生活中再普通不过的人。常理之上,还有其他不可知的存在影响着游戏创作。”
温迪并不奇怪[回来]这个用词,这也能解释过去很多旧事的动机,能在许多年后再见已是意外之喜,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对方必然会给出合理的解释。
分外安静的房间里,余弦凝视着屏幕里盛放西塞利亚花的摘星崖,短暂陷入回忆。
眼看着游戏中的世界逐渐成型,甚至有更多不应被了解的秘辛在头脑风暴中浮出水面,作为当时项目组的重要成员之一,他也不由产生了自我怀疑——
何为真实?何为虚幻?过去亲历的一切究竟确有其事,还是他神智昏聩的臆造?人的意志究竟又会对世界产生多大影响?
“为了证明……我进行了一次尝试。”
温迪收起笑容,以少见的肃然发问:“你做了什么?”
“以[女性人气更高]为由,推动项目组对某个璃月角色作出相悖的性别设定。”包括并不限于各类不违反法律道德的必要措施,但这点就不用特地说明了,余弦在温迪松了口气喝水的间隙继续说,“钟璃,璃月往生堂的神秘客卿,她的另一重身份是——”
“璃月的神明,[岩王帝姬]。”
“噗——”
温迪被水呛进气管,咳了半天都没缓过来。
曾伪造过岩神签名并在喝醉后往对方头上倒酒的乐子人头一次觉得自己玩得还不够大,看看人家,连那块石头的性别都敢动,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事吗?
看着温迪的浮夸表演,余弦习以为常地递上纸巾。
“不幸又幸运的是……我失败了。”
角色导入内部服务器当日,包括模型、立绘及所有文字在内,一夕之间面目全非,或者说是去伪存真更为恰当——屏幕里有着熔金眼瞳的青年与久远前的记忆重合,而除他外无人察觉有异,大感荒谬之余,被命运摆布玩弄的惨烈回忆再度浮上心头。
他签下保密及竞业协议,彻底退出了项目组。
“命运从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目前线索不足,暂时将游戏称为[提瓦特的映射虚像]也许更为恰当。”余弦顿了顿,“如果你对某些隐秘或未来走向有兴趣,我在离开前倒是看过部分内部设定,真伪需要你自行……”
“谢了,大可不必。”
摸鱼乐子神果断谢绝,好不容易蒙德恢复平静,麻烦事还是让璃月那位老爷子操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