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想起来说:“你是不是就只会说嗯嗯啊啊,就不能再多说一点。”
“哦!”
……
杨叔看着他俩,自言自语:“真好!可惜我没有孩子。”
“我不算吗?”
杨叔看着谢树,“不要你,你太混了,难养活!”
“……”
谢树对着杨桉问:“还记得吗?”
“嗯?”
“那天本来是要去杨叔哪里吃鱼的。”
杨桉停下手中的活,复杂的看着谢树:“嗯。”
谢树不以为然,大大咧咧的说:“等我再好一点了,补上!”
杨叔看着他们两打哑语:“什么?”
谢树微笑喝汤:“秘密。”
杨桉平静的给谢树捡着口袋里的配菜,抬头和谢树对视,低头温和夹起腌菜。
很快,她就发现,谢树表面好相处平易近人,都是有人在迁就他,大家也不足为奇,因为那些可有可无的毛病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没走入他的生活就永远不知道他的更多细节。
但谢树的挑菜颠覆了杨桉从小到大认知。
杨桉不喜欢吃葱和韭菜,可刘女士奉行着:营养均衡!
很多时候杨桉都会被逼着吃,在家里或者刘女士在的地方她就会顺从,一到自我舒展的地方会任由自己挑剔,灵活机动。
谢树显然和她不在一个维度,腌渍的胡萝卜长条、老长的韭菜、剁碎的葱、大大小小的蒜,以及无论任何形状的香菜,基本上是整个远离了调味,除了一样:姜。
杨桉以前觉得不吃一些辅料不会怎么样,但是她现在好像能理解刘女士了,就有必要挑剔到这种程度吗?
“哥,你小时候真的没有被人打过吗?还是被人打狠了!这不吃那不吃的。”
杨叔闻言抬头:“啊,我也忘了说了,今天是让江魏打包的。”
杨桉惊奇看着杨叔,大大的眼珠大大的疑惑:“杨叔你知道还……就这么惯着他!”
杨叔摇头,语重心长对杨桉诉苦:“他刚来的时候比这还难伺候,一身少爷病,店里没人知道,他就皱着眉一个人默默捡着,我们都吃完了,回头发现他还在挑。是他芬姨嘱咐的,我一大老爷们管他做什么,爱吃就吃,不吃就自个挑。相互磨着呗!”
转头煞有其事地对着谢树:“是吧,大少爷!”
谢树看着杨桉脸嫌弃自己的样子,声音连着姿态一同放低:“也不是不能将就,但是能不吃就不吃呗!又没什么。”
杨桉摇头,拿过一双筷子,默不作声低头盛汤,把汤里的葱末夹出来,在餐盒的边沿轻轻敲一下,葱末掉在盒子上。
谢树听着杨桉边上时不时传来的嗒嗒声,看着她十分不耐烦的动作,也加入了挑葱末的行动中。
谢维铭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傻儿子不值钱的笑,又看了看杨桉。
他们似乎比想象中的熟。
抬手删掉了手机上没打完的字:【调查一个人,我太太的患者……】
自己会不会真的过于疑神疑鬼了……
等顾笙然下班上车时,谢维铭不在意的提到:“杨桉和小野很熟吗?”
顾笙然把外套脱掉,转身丢在后座上:“好像是的,小野好像很信任她,杨桉看着不好相处,其实应该是……”
顾笙然讲到一半,停下笑看着谢维铭:“反正她不可能是坏人,你猜到我患者身上,她和小野就是机缘巧合的认识,不然永远不可能有交集的人。而且,人还小。”
谢维铭转动方向盘绕过弯道,点头回应:“是我多疑了,而且魏皎好几天没消息了。”
长久沉默后,顾笙然缓缓开口:“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有,魏皎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她人也比较精,很有自己的想法,混迹的场合高雅的、不堪入眼的都有,我和老柯纠正不过她。”
顾笙然转头看着他:“再等等吧,现在谁都不敢动。”
谢维铭长叹一声:“嗯,小野一出事就……隐隐总有事感觉不对。”
顾笙然明白谢维铭的无措,马上就年近50的人,还是不甘心,很多事她也是想分担,可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顾笙然安慰他:“别想那么多,她这些年历经的事太多了,没事的。”
自顾自笑了一笑,舒缓气氛,转移话题:“说回杨桉,她可能只是单纯的把小野当哥哥,小野也只是觉得她是一个患者,仔细研究过她的病例。”
谢维铭挑眉:“嗯,我知道了。”
*
陆衷末一手夹着烟,俯身悠闲看屏幕上谢维铭发来的消息,然后把烟放进嘴里,眯了眯眼。
干净的左手不熟练翻着西装内衬的包,抽出一块墨绿色的手帕,而后慢条斯理的坐下,擦起右手上的血渍。
等擦完时,烟也快烧到了滤嘴,烟灰掉到了裤子上,他顺带用刚刚的手帕拍打,才发现裤子上也有血液,不过快干了。
陆衷末看着裤子上的血,怕是穿不成了。
“可惜了。”
脚下被水冲过的血水,混杂铁窗掉落的铁锈和刚刚落下的烟头,皮鞋重重碾压上去。
这里阴冷、潮湿,血腥味裹杂仓库的酸气弥散飘着,生锈的铁窗有植物向里生长,绿油油的叶子,藤蔓的末端还摇曳着一簇橘红色的硬骨凌霄,墙角都是灰尘,刚刚被水冲过的地面,有着难闻的霉味,老式的灯罩下昏黄的灯泡围着几只飞蛾。
灯下坐着的人,影子投在硬骨凌霄花上,窄窗透进来的风轻轻拨动凌霄花,却始终吹不出那片影子。
魏皎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右脚从指尖到脚踝,横亘整个脚心都无力的坠着膝盖,她感觉骨头已经碎完了。
疼痛最顶时刺激着心脏,倒吸一口凉气,撕扯余韵让她觉得很疲惫,止不住咽口水。
陆衷末折磨人真的很有手段。
自己来到这个地下室已经三天了,不知道在哪里,陆衷末今天才开始动她。
第一天就把自己绑在这里,对着自己无声的看了很久很久。
眼神里有什么?
她居然看到了不舍。
可笑。
她仅存的念头是想对他吐口水。
今天又突然造访,左脚的脚掌应该被他打碎了,用扳手砸的。
“谢维铭找到你弟弟了。”陆衷末翘起二郎腿,又拿出烟点燃。
魏皎听闻,突然睁眼,可是她低着头,凌乱的头发人不人鬼不鬼的垂着,长笑一声,抬起头,堂堂正正的看着陆衷末:“你在说什么?”
陆衷末弹了弹烟杆,脸上的笑意逐渐僵住:“这么卖命!值得吗!”
歇了口气,吹出的烟缥缈着升空,死寂暗黑的房间里唯一有动向的物体。
可这烟偏偏是死物。
“你怎么不来问我?我比他还要更早的知道,早了很久。”
“但是,你消失了三天。”
“好像没人关心你啊!”
魏皎咬牙,继续低头,没有任何回应给陆衷末。
绕着灯飞的飞蛾,时不时的碰撞灯泡,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嗡嗡声。
这间地下室再次恢复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