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安与许衍之要好,与韩方等近卫早已熟悉,感情还行。
韩方也不跟他客气,伸手接过酒,闻了闻道:“好酒!谢过世子爷了!”
“诶,”沈淮安撞了韩方一下,“韩大哥,你跟我说说,这几个月,你家公子在外边有没有遇到过心怡的姑娘或者小子什么的?”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韩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两坛好酒,在考虑要不要实话实说:“这个嘛……”
“韩大哥!”许衍之从远处走过来,他先瞟了眼沈淮安,视线略过韩方手中的两坛酒,才道:“昨夜当值乌衣卫全部罚俸半个月,你作为乌衣卫指挥佥事,罚俸一个月。还有,夜里当值人数加倍!”
韩方当即就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保准是这位世子爷又大半夜翻窗去找自家主子来着。
这位平西王世子以前就爱翻太尉府的墙,没想到连北镇抚司的墙他也不放过。
他只举着两坛酒虚虚点了点沈淮安,小声说道:“这么多年,世子爷的喜好可真是一点没变啊!啧,我一个月俸禄买你两坛酒……”
沈淮安双眼一眯,笑得人畜无害:“韩大哥不必客气,改天我拉两车过来,给兄弟们都尝尝!”
“这还差不多。”
只有许衍之自己知道,这实在不能怪韩方和乌衣卫无能。
沈淮安深藏不露,就连自己这个武状元都打不过他。
放眼整个大乾朝,恐怕没人能是沈淮安的对手。
沈淮安并没有在北镇抚司逗留多久,许衍之有意躲着他,吃过早饭,便早早换了朝服进宫去面圣了。
*
大乾皇宫,御书房。
“听说你昨儿夜里才回来?”雍庆帝赵弘玄端坐于御案后边,视线放在手中的折子上,根本没有看跪在下首的许衍之。
皇帝没说让起身,许衍之心里大概有数,定是昨日故意推迟半天回京都,让这位不满了。
许衍之只有继续跪着回话:“回皇上,昨日踏雪生病,耽搁了半日,故而让韩方带清风先生先一步进了京都。”
许衍之的爱马踏雪,是他得武状元时,皇帝亲赐的,他最是宝贝疼惜了,这京都堵人人都知道。
爱惜皇帝的御赐之物,便是将皇帝放在心上敬重。
果然,皇帝的脸色稍霁:“哼,算你有心,起来吧。”
皇帝也不是真的要怪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这把刀,只是很厌恶超出自己控制的事情。
“江南的案子办的不错。”皇帝“啪”一下放下了手中的折子,话锋一转,“我看平西王家的世子黏你黏得紧。”
皇帝面色无波无澜,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要是胆子小些的,估计早被皇帝这个气势吓得瑟瑟发抖了。
许衍之低头微微一笑,行礼道:“回皇上,许是因臣救过世子几次,所以世子对臣比较信任些。这不,今日一早便找到北镇抚司与臣叙旧。只是臣急着向皇上复命,便未与他多聊。”
皇帝“嗯”一声,又打开了手边的折子开始看,没说让走,许衍之就静立在一旁。
“西塘那边传来了捷报,西越已经递了降书,两国休战,在西塘互通商贸,平西王对此颇有微词。近日你与沈淮安多走动些,给朕看紧点。”
许衍之行礼道了声:“是。”
皇帝扔下手中的奏折,挥挥手。
许衍之悄声退出了御书房。
*
西越骚扰大乾边境久矣。
只是有平西王镇守,西越这些年才安静了不少。
平西王骁勇善战,几年间,已经将西越从大乾掠夺的西境十四城中的十城收了回来。
平西王军势如破竹,眼看就要将剩余四城收回国土了,西越却在此时递了降书,只提休战和商贸,矢口不提归还西境剩余四城,平西王当然不同意。
可当年西塘一战,已使平西王威名震慑四方。
平西王几年间收回失地,更是让百姓人人称颂。
更有民间歌谣称:“平西王,平天下,天下可平。”
自古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臣子的威望高于皇权的。
所谓功高震主,便是如此。
平西王引得皇帝忌惮,对其心生嫌隙,不惜牺牲百姓与国土,也要打击他的锐气。
平西王恐怕还不知道,最厉害的敌人在他身后。
许衍之站在御书房外的台阶上,皱眉看着远处层叠的屋顶和乌沉沉的天空沉思着。
雍庆帝只是让他盯住沈淮安。想来有平西王在,短时间内雍庆帝也不会拿沈淮安怎么样。
但雍庆帝喜怒无常,说不定会用什么法子为难沈淮安。
当务之急,得尽快想办法将沈淮安送出京都去。
还有,母亲的遗命……
他的计划也该提前了。
*
许衍之回到北镇抚司的时候,已是黄昏。
刚一进门,韩方就迎了上来。
“何事?”许衍之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韩方递上来一封请帖,道:“公子,燕王殿下在凤台楼为您设了接风宴,请您过去呢。”
许衍之看也没看请帖一眼:“不去。”
他作为皇帝近臣,与这些皇子们都不大来往,免得皇帝疑心于他。
这些皇子们也懂得其中的厉害,也不会随意结交于他。
只是今日这燕王为何这般大胆?
“哎!”韩方迎了一声,就要牵着踏雪退下。
许衍之皱着眉头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世子是不是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