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止是闫裴周,翟和朔也觉得他叫声难听了。
茶几上摆着女生们带来的小蛋糕,包装拆了一半,塞过小广告,翟和朔就地取材,将奶油蛋糕也糊到了地上挣扎着的男人脸上。
“我草&#%%!**——”奶油黏住了他的嘴唇,他再说不出话。
世界安静了。
翟和朔拍拍手,最后赏了他一个巴掌。
从接过那张传单开始,之后一切都是翟和朔主动的行为。
闫裴周诧异又欣慰地看他一眼,递了张纸巾给他擦手,而后飘到旁边另几位已经恐惧到说不出话来的客人面前。
撕剩半张的传单也被闫裴周带过去,这鬼语气不算威胁,只是附了份阴恻恻的笑:“吞下去了,我就放你们走。”
其实是给了两位女士优待了。
林臻臻不清楚其他人是中了什么邪,接过纸张并不愿照做。她想偷偷丢进口袋里,假装已经吞下了,那片纸竟自己跑到了嘴边,硬是从她齿缝里塞了进去。
“唔唔唔唔——!”
涩味传遍口腔,纸片边缘在嘴里化开了一部分,像墙粉,堵得她嗓子也难受,一时不住干呕起来。
“下一个。”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又响起了,胖子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提了起来,移到签筒上方抽了张签。
“……啊哈。恭喜你,是张好签。”
胖子还没回过神,闫裴周已将他撂倒在地,往他下腹再往下几厘米处狠狠就是一踩,翟和朔是目击者中看得最清楚的,忍不住也跟着皱了下眉。
“……”
他和闫裴周同时沉默了。这人被踩还有点爽了,甚至长吁了口气。
你这都是些什么同学啊。闫裴周和他吐槽,抓过一直在旁边躲着、存在感最低的瘦狗同学进了包间内的小隔间。
“你也进来。”
翟和朔于是跟进去,见闫裴周将人按进洗手盆里,咕嘟咕嘟灌了半肚子水才从水里拎出来。
这时人神魂已经散了,瘫软在墙边,头发湿湿答答滴着水。
闫裴周和他出来,门外走廊上有人过生日,唱着生日快乐歌。怕人一多容易出幺蛾子,他扯住闫裴周衣袖:可以了。今天谢谢你,我们什么时候走?
闫裴周耸耸肩:真遗憾。本来可以祝他们忌日快乐的,还是你心太软了。
音乐播完,最后一句生日快乐也散尽,闫裴周领着他到门口,手虚虚挡在他眼前,低声问:“做好准备了吗?”
闫裴周响指一打,电闸给抬了回去,房间里重新有了光亮。
那几人努力撑开眼,终于看清发生了什么。
“是怎么了?!”
地毯上一片狼藉,胖子软倒在沙发边,何林脸上糊满了奶油,竹签丢得到处都是。剩下几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他是这里唯一一个算不上狼狈的。
翟和朔冷冷看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喂——!”何林气急败坏,追上前来要拦住他。
翟和朔没有搭理。
嘭一声巨响,门被闫裴周重重关上了。难听的声音都落在门里,跟不出来半步。
走下KTV门口的台阶,翟和朔才被风吹得清醒了些。
除了道谢,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被鬼给罩了。八百辈子也难有的体验。
隔着道旁几束朦胧灯光,闫裴周问他:翟和朔。你现在开心吗。
翟和朔不说话。他已经被剥夺了感受所有积极情绪的能力了。
闫裴周没有催促,半分钟过去,翟和朔才意识到还有鬼在等自己的回答。他抬了眸,照着记忆里微笑的批量生产方式,还了闫裴周一个不太有实感的笑。
闫裴周原本只吊儿郎当问他一嘴,现在却如鲠在喉,什么轻飘飘的话也说不出了。
翟和朔笑一下,面上的雪化了,底下还是坚冰,他见了竟然心痛。
这合理吗。
翟和朔仍然在走神。反击很成功也很彻底,他知道自己应当感觉到快意,但从知道到条件反射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他们拐过弯,闫裴周带一双充满探索欲的眼睛招摇过市:“这些东西很多的车停在这里是?”
翟和朔不介意临时出现的科普工作:夜市。
“我想在这里逛。”闫裴周说。他从来不吝于表达自己的诉求。
翟和朔不说话,不聪明的脑瓜子里不知在想什么,身体却和他一起往人流密集的地方走。
路两侧全是烧烤摊,烤鱿鱼烤五花肉的香气在空气里四散,在一众行人里,翟和朔的躯体显得格外单薄。好像烧烤炉上方飘起来的白烟就能将他吞噬得只剩一个影子,风一吹,影子也快散了。
闫裴周下意识捉住他的手。
手是冷的,他捂不热,甚至在微微发抖。
那就算了,闫裴周想,他可以先烤过火再来握。
于是他也就这样做了,挑了看起来干净些的烧烤摊的铁架子,手在各种蔬菜切片旁边放了会,再回来时重新又碰上翟和朔的手。
效果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察觉到手上温度,翟和朔面露诧异,眼睛难得瞪大:你——你做什么去了?
很烫啊,又很痛。
他甩开闫裴周的手,逃得及时,手上没起水泡。
几年不学物理,温度和热量的传递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翟和朔也忘了,没好意思在这只鬼面前卖弄学问。
……闫裴周。他这么喊了一声,莫名相信自己的判断:你如果是个人,绝对十分短命。
闫裴周问:“短命算好事还是坏事?”
翟和朔脚一崴,生生止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