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曾经一度能言善道的4D忙内张口结舌,苦笑了下,“随便,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她目光飘远:“但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说了那么多,她也觉得天天守着孩子,等着丈夫回头的自己有点没劲。
“网红也有很多细分嘛,看你感兴趣什么。”乔若凡道。
“小乔姐,”阮凌目光怯怯,又有些期待地看着她,“你有什么建议吗?”
她知道小乔姐很厉害,背地里是个商业大佬——有点后知后觉的意思。她因此总是想到当年,4D刚解散的那个春天,她还没有结婚,未来充满了可能性,她和小乔姐一起在香奈儿的试衣间,可惜她当时不懂,拒绝了小乔姐的好意。
如果重来一次……不,现在也还不迟。
迎着阮凌充满希冀的目光,乔若凡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想了一会,才开口。“直播带货,我最近觉得这个赛道好像还不错,也挺适合你的——你呢,你觉得怎么样?”
阮凌的目光亮了一下。
乔若凡与阮凌一拍即合,像是发现了一个新项目,乔若凡又开始出门了。
在此期间,李燮国内的新录音室公司Sound of Life“生音之乐”处于起步阶段,李燮每天早出晚归。成家以来第一次,他处在新的灵感爆发期,其他什么也顾不上,对家中正在发生的一切一知半解。自知对怀孕的妻子缺少陪伴,心生愧疚。
这晚他再一次深夜回到豪洲花俶的家里,发现乔若凡竟不在时,便有些惊讶,他的第一反应是去问宁晓薇。不过宁晓薇估计是睡了,没有回他。
等待的二十分钟里,他给乔若凡发了信息,也没有得到回应,他愈发焦灼,就在他纠结要不要一个电话直接打过去的时候,门口传来声响——是女主人回来了。
乔若凡已经显怀,每天在营养师的健康膳食和不间断的瑜伽训练之下,虽然相比孕前丰腴,四肢依旧保持着纤细的状态。她不需弯腰,踢掉柔软的单鞋,在玄关的灯光下,径自在门口的换鞋凳上坐下。
她发呆了有五分钟。门口摆着李燮的鞋子,她好像也没发现他回来了。
他怕吓到她,慢慢走到她身前。她先闻到他身上还剩下的男士香水的清淡的后调,才若有所感地抬起头。
“你回来了?”她先问他。
“嗯,”李燮柔声回答,“跟晓薇出去玩了?”
“不是晓薇,”乔若凡抬着头看她,“是阮凌。我跟你说过吗?我现在老跟阮凌她们玩儿。”
可能是说过,但是李燮忘了,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阮凌——Jade!”乔若凡只能提醒。
李燮这才慢慢把名字和人对上号。
“哦,那很好啊,玩什么去了,累不累?”他摸摸她的头。
“她,还有那帮二代的太太,”乔若凡主动交代,站起身来,穿上拖鞋往屋里走去,“其实没什么事情做,聊八卦,打麻将。”
她走过李燮身旁,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他尽量若无其事道:“你们喝酒了?”
乔若凡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重新走回他身边。
“她们喝的。”她澄清道。
——是阮凌,又喝醉了,抱着她哭诉,万家少爷的种种,她听了也不由得寒心。
李燮赧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控制狂的丈夫,那点小心思也被乔若凡看穿,只是她没有点破。
她看了看他,踮脚亲在他唇边,清新的气息。
“我一点都没有喝哦,老公。”
他不由得双臂揽紧她,在那双柔软的唇上厮磨片刻。
四唇分开,他低下头,见她眯起眼睛,像猫一样慵懒又孤傲,手指缓缓地抚摸在他的耳廓上。
他又亲她一下,声音微哑:“我先去洗澡。”
进入平稳的孕中期,他们进行一些经过医生许可的睡前运动,李燮的动作缓慢而温柔,乔若凡居高临下,垂眼平淡地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李燮感觉今晚有什么不同,被乔若凡那样看着,他像是回到了青春期的毛头小子,动作越来越过火,留心观察着乔若凡的反应,她朝后仰起的脖颈,线条美的惊人,贝壳一样的牙齿咬着下唇,没有发出声音,到了某个顶点,终于餍足地眯起眼睛。
疯了……
他暗叹,靠着她的颈侧平复呼吸,任她像是玩耍似的慢慢抚摸着他的头发。
她身上有一种让人想要臣服膜拜的母性,他也被蛊惑了似的,难道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李燮,她们说你很好。”她没来由地冒出一句。
“……”
这种出乎意料的话语,又实在很像他的若凡。
“……谁说的?”他忍不住问。
“太太们。”她道,“每个人都讨论自己的丈夫。”
只是听见“丈夫”,李燮忍不住飘飘然起来,真是,毛头小子。
他没看见的是,乔若凡目露思索,思绪也到了看不见的远方。
丈夫们都很坏,李燮的表现相比之下,堪称完美——不过那不是重点。
从和太太们的聚会中,她想要从中得到优越感,其实是很轻易的一件事。但是她决定这是她最后一次参加此类聚会,因为认定那种优越感是有毒的罂/粟。
她不想讨论自己的丈夫好不好,不,她不想讨论自己的丈夫。
当然,她的丈夫值得鼓励。于是她摸着李燮的头发,语气轻松地愿望:“不要骄傲,也不要变坏哦。”
李燮答应着:“嗯。”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不过乔若凡并不放在心上。他们没有婚礼誓词,他送上的婚前协议,她也迟迟没有签字。
她傲慢地只相信自己的承诺。或许也是迷信的一种。
心里的迷雾又驱散了一点,关于她不想要什么——不想困在婚育,不想期待丈夫,不想失去自己。只要远离这些方向,她或许就能离真正的目标更近一步吧?
她觉得自己像是睡了一个懒觉,长达数月自怀孕以来的惶惑不安在今天结束,像是比身体绵延更久的,心理上的早孕反应。久违的力量和决断,又重新回到她的身上。
四个月后,抱着怀里一团不可思议的软肉,乔若凡又明白了,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年她正好三十岁。人生的启示来的或早,来的或晚,但总是不会缺席。
新生儿有着她的眼睛,清亮而平凡,贴在她的胸口,伸出像是玩具一样袖珍的小手,给她什么,她就握住。她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就是在那个时候,乔若凡生出一种豪情,想要把这个世界都拱手送给她的小女儿——仍嫌不够。
于是在那之前,她要自己先拥有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