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中秋佳节。
钱舒羽起了个大早,接着前夜未完的工作继续,除了给钱舒意列出了瓷体上所有的纹样条目外,还宠姐力拉满的,特别给钱舒意手绘了瓷体衔接部份所有的纹样线条走向。
七点半钟。
钱舒羽忙完钱舒意这一茬出书房。
时刻关注着书房动静的钱潇正也卡着点儿布好了早餐,招呼钱舒羽吃饭。
钱舒羽心力交瘁,又还挂记着杂志社的事情,没胃口,摆手拒绝,“不了,我收拾一下还要去公司。”
这话惹得钱潇正不乐意,严肃了神色重复:“去公司也得吃饭。”
“……”
钱舒羽无奈折回餐厅,一贯应付地挑中了红豆双皮奶。
钱潇正见状起身,硬给钱舒羽面前塞了一碗海鲜粥,“吃一点儿,这些东西都是今早从山东过来的,新鲜。”
于是钱舒羽把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顺势同钱潇正问起了钟淇淇。
钟淇淇去世已经快二十六年。
钱潇正这人活得又比较闭塞专精,对不相干的人和事一向是能避就避,自然就对钱舒羽的问题是一问三不知,一个都没能答出来。
……
颗粒无收的钱舒羽也因此窝火。
转而胳膊肘往外拐地指责钱潇正,说他是一个冷漠的人,怎么可以连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都不关心。
而针对钱舒羽这次的责备——
从来都对钱舒羽千依百顺的钱潇正也是一反常态地,反诘式对答如流:“我冷漠也没妨碍你古道热肠落了他家的户。”
“……”
钱舒羽还是第一次发现钱潇正的嘴这么厉害,只能五体投地的闭嘴喝粥。
饭后。
钱舒羽马不停蹄去杂志社处理公事。
这周末她就要出发米兰。
可十一月刊的专题组稿钱舒羽没定下终版;
美妆趋势策划专题的创意她也还没落地执行;
好不容易已经选定的苏绣系列内嵌图,同样的还没经过印刷厂机器的打磨,并不能知晓最终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效果。
……
想到杂志社还欠下的这么多工作。
再想到明天还得腾出大半天的时间去给钟沃沃捧场,钱舒羽就烦得脑瓜子嗡嗡跳。
偏她现在的工作环境也很糟糕,一举一动都有人拿着放大镜仔细留意,变得非常不自由。
譬如。
钱舒羽在今日加班到岗之前,因先去了钱舒意那一趟,晚了其余同事一个小时,她就在踏进办公区的那一瞬间,明显感觉到了无数道加注在她身上的目光。
好在比这更“万众瞩目”的时刻钱舒羽也大有经历,她一点不care他们想法的,大剌剌撇头回应了他们的视线关注,气势十足。
公共team的同事们被钱舒羽这么赤裸回怼的眼神一扫,也收回了打量她的眼神,埋头专心工作。
钱舒羽大步回办公室。
白可可也在这时一路小跑地迎到了钱舒羽,又激动又紧张道:“舒编,出版集团,出版集团的钟董事长来看你了,她现在,在你的办公室等你。”
?
钟沃沃?
来看她?
那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么?
钱舒羽蹙眉,百思不得其解钟沃沃到底是憋了什么坏,怎么会一个招呼都不打就突然来这里看她,非常不情愿与她产生交集。
可惜再不情愿。
钟沃沃光临trend这事,无论她的级别还是辈分,她都是屈尊大驾,钱舒羽耽搁不起的,加快了回办公室的步子。
钱舒羽的办公室里。
钟沃沃刚在白可可出去以后,特意前去打开,留了一条门缝。
因此,钟沃沃在听见钱舒羽逐渐清脆的高跟鞋声后,也略略挪了半寸,做出了一副要起身相迎钱舒羽的势头。
算准了这幕刚刚好会被此时进屋的钱舒羽撞见。
贵客降临,钱舒羽有失远迎已是不妥。
门清这些礼数的钱舒羽,便在两人眼神撞上的同时,就急速做出了应对之法,笑眯眯赔罪摁下了想起身的钟沃沃。
钟沃沃也在再次落座后,半真半假地同钱舒羽寒暄了起来:“我今天原本是想要你跟我一起回南汀蹭饭来着,可路砺说你最近加班已经很累,说什么也不同意我叫上你,还让我不要再难为你——”
钟沃沃的话听到这里。
钱舒羽不得不出言打断,不仅吕洞宾地批评了路砺,她虚与委蛇的话,更是一点都不输钟沃沃的,信手拈来。
“小姨,你不要听路砺乱讲,我们昨天在南汀,外婆让他过了中秋再飞波尔多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回外婆的,让外婆不要难为他,不要难为相信京正的二十万个家庭……总之,他说话是很不中听,昨天外公都气得说了他。”
钱舒羽话落,钟沃沃深有同感点头,“是吧,你也觉得路砺说话很难听吧?”
呃。
尽管这话题是钱舒羽先带起的。
但这会儿,钱舒羽听钟沃沃这么一肯定重复,却莫名做不到爽利地,下意识就想摇头,想:路砺之前说话是很难听不假。
不过现在。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听了吧。
尤其是,他这两天,还说了许多好听的话,哄她开心。
钱舒羽走神。
脑中画片一般闪过了不少她这两天和路砺的相处片段,不觉沉醉了回忆,迟迟没有点头回应钟沃沃的话。
钟沃沃也因此看明白路砺这趟回国,还真全是为了钱舒羽的,不觉就收敛了眉眼里的笑意,玩笑着起身告辞,道:“好了,我知道路砺只是对我们说话难听了,有他护着你,你就是坠着我去蹭饭我也不敢带了,来,这是我明天座谈会的请柬,多给你带了两份,随便你带什么朋友都行,只要别大意忘了身份证。”
收下钟沃沃的请柬后,钱舒羽送钟沃沃离开。
再回来。
钱舒羽就一刻也不敢耽误的,直奔了trend的摄影棚。
白可可说于也早就到了,还已经配合左童文拍了两组鸡毛毽子一样长的眼睫毛特写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