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昨晚突然又光临的姨妈,钱舒羽笃定她是再贿赂也贿赂不出什么花样的,一点都不怕地朗声,答应了路砺。
此刻。
青天白日。
天朗气清。
圣洁的阳光尽数对地倾覆,盈满了外面的露天泳池,照得波光绚烂的池水,一波接一波地随着风逐流。
反射到玻璃上的光点也因此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没有定数,恍得钱舒羽眼疼,索性一举跳进了路砺的怀抱,借他的力拉上了纱帘。
室内变暗的同时。
钱舒羽也下定决心要发挥她无可挑剔的合约精神,猫一样敏捷地蹭到了路砺的下巴处,一点一点地嘬吻路砺的喉结。
察觉到路砺腰腹肌肉的硬度变化,钱舒羽担心再继续下去会收不了场,及时停下了动作,眼神询问路砺:“这样可以了吧?”
见状,路砺偏头,轻扯了扯唇,“你这个算不上贿赂。”
路砺这趟回来,本来就没有讨到什么好。
钱舒羽还屡次仗势欺他,将他勾得不上不下,进退两难。
于是路砺将钱舒羽重新放回了书桌上,挤进了钱舒羽的双腿之间。
钱舒羽迎着光坐。
明亮如蓝珀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路砺欲色浓浓的眼,十分蛊人地同路砺求饶,“你不可以,我姨妈还没走。”
路砺的目光也随之移到钱舒羽一张一合的唇,——她唇色粉嘟嘟的,唇瓣饱满且细腻,唇上还有透亮的光泽感。
勾得路砺心绪翻飞,胸口起伏不定。
好半晌。
路砺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用黑云密布的眼锁住了钱舒羽,“你姨妈什么时候走?”
其实钱舒羽的姨妈早在前天就结束了。
昨晚的姨妈,可能只是受她情绪大起大落的影响,才临时回来小住了一晚。
不过钱舒羽这次不打算称路砺的心意,故意憋着坏的煞有介事,挑衅路砺,“你应该比我姨妈先走,送了你我再送她。”
“……”
尽管钱舒羽的贿赂是草草了事。
但是路砺答应钱舒羽要承担的惩罚,钱舒羽可是绝对不允许路砺敷衍对待的,不仅十分严格地监督了路砺半个小时,甚至后面,她还飞行检查了路砺两次。
直到她确认路砺已经能完全模仿她的字迹。
她才彻底放下了这一茬,回卧室换掉睡裙,才在临出门前,再次去了一趟书房,告知路砺,说她的工作还没结束,今晚也许也不会回来吃饭,要路砺好好在酒店将功补过,还让路砺给保镖们一个完整的周末,让保镖不用再跟着她。
……
本来。
钱舒羽如果不提罚抄的事,路砺今天是想要带她回山东见路道其和许先爱的。
李炎刚刚的电话,也是说后续的三道飞行航线都已经审批通过的事情,只待出发。
但钱舒羽——
突然又有了新的行程。
路砺好奇钱舒羽的新行程是什么,再度打给李炎,要李炎去和白可可确认,钱舒羽今天的行程。
适逢周末。
钱舒羽这两天又没有一点儿行程,白可可闲的要命,在家和老太太掰扯她决定不婚不育的事情。
再然后。
她就被老太爷指着鼻子骂,说她如果要不婚不育的话,现在就滚出这个家,以后也别再回家吃一口饭,离家前还得先把她毕业后家里给的所有贴补都吐出来。
白可可被老太爷这话气的脑瓜子直嗡嗡,当即就掏出了手机,当当在转账金额上摁出了她现在所有的存款余额。
李炎的电话就是在白可可要输入最后一个密码时来的。
非常及时。
待接完李炎的电话。
白可可刚才那股“活着最重要就是保全尊严”的冲动也消失了,心平静和地打开了她的记账单,开始一笔一笔的和老太爷对账。
……
路砺也是在此时收到了李炎的消息,【路先生,白助理那边没有收到夫人的行程通知。】
——哦。
不是公事行程。
钱舒羽还堂而皇之地勒令他给保镖放假。
思及此。
路砺放下手中的笔,更换了一个松散的坐姿,才给李炎发了一个放假通知,【今天飞不了,你们不用待命了。】
-
钱舒羽一毕业就进了trend。
trend满足了钱舒羽儿时对职业女性所有的浅薄憧憬,让她从入职到现在的每一天,都过得像电影主角一样有声色。
当然。
钱舒羽基层的同事们并没有像钱舒羽一样的好命,——他们,工作中有95%以上的时间都是灰头土脸的,满身都是班味儿。
但这些人不美妙的工作感受和钱舒羽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影响不了一点钱舒羽对她这份职业的满意度。
钱舒羽喜欢,而且是由衷的喜欢trend杂志社时装主编这份工作。
不然,她两年前就不会舍得搞砸她和汪三文的师徒关系。
甚至钱潇天也是透过此事看出了钱舒羽对这份工作的决心,才没有在当时对钱舒羽采取强制措施,要钱舒羽一定要走他安排的路,选择成为了一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扭长辈,骂骂咧咧的给钱舒羽自由。
最初,钱舒羽其实真不怎么在乎身边人对她工作上的负面评价。
因为她自己也从来没觉得她会在trend干很久。
最长也长不过五年。
五年以后,当她二十七岁时。
如果她还没有稳定交往的对象,那钱潇天肯定就会根据她的感情状况加以干预。
到那时候,她一定会结婚成为某个人的妻子,从此专注于家庭,过上朝九晚五的平淡生活,日子了无生趣。
所以trend,其实是她给自己的人生争取的别样体验。
在体验开始之前,钱舒羽还像模像样地给自己题了一卷“入职trend的两原则”。
原则一:“享受旅程,保持快乐。”
原则二:“谨记原则一,别让身边人的看法影响我的旅程体验。”
……
可是现在。
钱舒羽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更不清楚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忽然之间,她便惊觉她已经彻底打破了她从前的两原则。
而且还,完全回不去了。
从头细想一遍。
缘由应该是她处在真正的旅程之中时,并没有像她当时设想的那样洒脱,她做不到屏蔽身边人的言行,完全没办法不介意他们发表的鄙夷言论,同时她还发现自己是一个很俗气的人,会很希望她努力付出的工作成果能得到肯定。
但她工作的这两年,——除了黄维偶尔会夸她两句“做得不错”之外,她没有得到过任何夸奖。
包括视她为掌上明珠的钱潇正。
和路砺结婚之前,钱舒羽其实已经非常习惯身边人对她职业的看低。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她咸鱼没尊严,而是因为她身边人对她的审判全都是针对她的就业选择,问她怎么想的,怎么会跑去tr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