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钱舒羽和路砺离开槐花巷。
小巷路窄。
汪三文又在抵制拆迁,让钱舒铭从工地上给他寻摸了两块大石头,石狮子一样放在巷口的左右两侧,没有车子能进来巷子里。
两人沿路出去。
直到出了小区大门,钱舒羽才停止和路砺装恩爱夫妻,只不紧不慢地跟在路砺身后,让两人中间突然生出了好长一截距离。
路砺发现,停下来,问钱舒羽,是不是也不舍得槐花巷。
钱舒羽闻言讥笑,嘴巴淬了毒的,反问路砺,为什么那么喜欢讲废话。
路砺理解钱舒羽此时的情绪,没生气,只语气平和的讲事实,试图开解钱舒羽,劝她接受现实,“槐花巷被拆掉是迟早的事,京正不拆,也会有其他的公司接手。”
在槐花巷的拆迁问题上,钱舒羽没那么轴。
对她而言,只要汪三文和艾云有一个地儿能安享晚年,能让她和哥哥姐姐像之前一样,方便随时去看望他们就够了。
她看重的,从来都只有槐花巷的拆迁问题,是否会影响汪三文和艾云的心情,而除此之外的其他一切,她都不关心。
所以路砺在这样解释一番后,钱舒羽反倒误会了,觉得她在路砺眼里,就只是一个小气又不识时务的蠢女人。
然后,钱舒羽的心情就更差了,忍不住的想跟路砺吵架。
——“照路总的意思,我是不是还该代表槐花巷的全体住户感谢京正的拆迁之恩?”
钱舒羽话里带刺,很难聊天。
路砺看明白,也安静下来,不再徒劳地浪费口舌。
但走出小巷。
路砺还是没和钱舒羽计较地,亲自干了司机的活,停在了宾利的后车厢,给钱舒羽拉车门。
只是钱舒羽却目不斜视地绕过了路砺,兀自走向了宾利后面的奔驰。
见状,路砺也跟着走向了奔驰,拦住了钱舒羽的去路。
因为是自己无理在先,所以这会儿钱舒羽也会好好讲话,“我明天上班要用车,需要把车开回去。”
路砺点头,但没讲话,只掀了眼皮,往后看了一眼。
跟着,后车副驾的保镖就屁颠屁颠地跑到了两人跟前,挑不出错处地跟钱舒羽要车钥匙。
钱舒羽不想跟路砺同车,不交车钥匙。
但路砺却凑近了钱舒羽,小声提醒说,汪三文夫妇没准还在上面看着。
钱舒羽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多软肋,没办法地,上了前车。
但前车的司机也很害怕地,早在路砺追去后面奔驰的时候,就先升起了挡板,完全屏蔽了总裁和总裁夫人的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其实路砺不喜欢与人吵架。
上车之后,路砺态度明确要解决问题,问钱舒羽,“你是不是不高兴我今天来这?”
钱舒羽又冷笑,“路总可真奇怪,这又不是我家,主人家都欢迎你,我一个做不了主的客人,有什么好高不高兴的。”
“……”
暑热天,钱舒羽一瓢接一瓢的冷水比空调还好用,以至于回程的路上,整个车厢都凉得有些刺骨的,感觉不到一点儿人气。
其实,钱舒羽今晚之所以会克制不住脾气,三番两次阴阳路砺,是因为白可可告诉她,下午,Elizabeth在跳伞塔拍摄的时候,章沛俞以粉丝之名,腆着脸去探了班。
此后不过半小时,微博一个娱乐账号又放出了章沛俞探班Elizabeth的高糊视频。
跟拍的狗仔还直接在视频里明说了,讲Elizabeth此次的中国行,是拍摄内地trend的九月刊,还偷跑了跳伞塔的一部分物料,直接害钱舒羽team一个礼拜的心血化作了乌有。
末了,章沛俞还茶得不能更茶地,在微博上发了一段为自己叫屈的澄清文:【各位媒体老师,我探班Elizabeth前辈,只是出于私人情感,没想到会占用公共资源,还影响到Elizabeth老师的工作,我在此向Elizabet前辈和@trend杂志社道歉,也请诸位尊重他人劳动成果,下架且停止传播相关的视频,谢谢!】
章沛俞这一出祸水东引,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不说,还顺带向她的粉丝传达了她的憋屈,给她的粉丝们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放任他们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肆意谩骂Elizabeth和trend杂志社。
白可可说,幸好trend的官方微博纸媒部和新媒体部没有分家,不然,以章沛俞粉丝的疯魔程度,他们纸媒部的人绝对一个也跑不了。
钱舒羽第一次用木京园的书房,忙着调试的台灯的角度和亮度,敷衍讥笑,“章沛俞这种人能走红,你,尹韵莱,还有她经纪公司都功不可没。”
作为章沛俞的前粉丝,白可可实在理亏,再不敢打扰钱舒羽加班的,悻悻挂了电话。
九月的第二刊,钱舒羽给Elizabeth准备了双封面,一个是外景,主要强调品牌独立坚韧的女性理念,一个是内景,侧重突出品牌优雅淡然的雅致设计。
眼下,外景的创意废了,Elizabeth后天一早又要回美国,钱舒羽就只能临时加班,重新研究封面构想。
零点时分,路砺忙完工作回房间。
经过钱舒羽书房时,看见了门口那个只装了蝴蝶兰和百合花的垃圾桶。
路砺第一次见钱舒羽用书房。
再想到在槐花巷时,汪三文对钱舒羽工作的点评,很突然地,他就对钱舒羽的工作产生了一点儿好奇心,想知道钱舒羽加班时候都在忙些什么。
路砺敲了钱舒羽的书房门。
门里面。
钱舒羽画出了强调品牌理念的内景拍摄大方向手稿,正在就地取材,做简单的实地搭建看落地效果。
敲门声落,路砺的脸也同时出现在了钱舒羽的视野里。
钱舒羽正鼓捣她书桌上的白拉菲,只匆促瞥了路砺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问,“有事?”
路砺“嗯”一声,理所当然回钱舒羽,“该睡觉了。”
闻言,钱舒羽手上动作一滞,垂眸,瞥了一眼手边的笔电。
零点十一分。
是有些晚了。
不过,这个时间对经常开会到凌晨一两点的路砺来说,应该算早的。
想着,钱舒羽就眼疾手快地剪掉了两串绿叶,将手上盛开的百合修剪成了长长一根的刀剑形状,“哦”了一声,漠然回答路砺,“你先睡吧,我还早。”
路砺没讲话,但他也没听从钱舒羽的建议,而是捡了这个钱舒羽对他爱搭不理的间隙,打量起了钱舒羽的书房。
钱舒羽的书房和路砺的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