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车没有变道还突然加速,把钱舒羽吓得魂飞魄散,表现的跟活见了鬼一样,瞪大了眼胡乱喊叫,让Steve和胡蝶小心。
汽车散发出的热气真实。
Steve和胡蝶不用钱舒羽提醒,就连跑带跳地冲向了路边,留钱舒羽一个人坐在车顶,孤单体会下一秒就要被甩飞出去的可怕失重感。
钱舒羽双眼紧闭,身体也僵直到像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直直地挺在车顶当天线。
想象中的痛感没有出现。
钱舒羽却一反常态地乐观不起来,只觉得自己已经被对方一击毙命,死得透透的了,才会连疼痛都感受不到。
钱舒羽的眼睛一直紧闭到路砺下车。
路砺关车门时,车门被甩拢发出了砰的一声脆响。
钱舒羽到底还没死。
她还鲜活着的走神躯体听见这声音本能地打了一个冷颤,而后,她便在这惊恐之中,倏一下睁开了眼睛。
钱舒羽睁开眼,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趴下看两车之间的车距,直到确定后方来车和他们的车屁股确实存在着不过毫厘的微弱距离时,钱舒羽才整个松了劲儿,软趴趴地倒回了车顶大喘气。
路砺从车头绕到钱舒羽跟前,让钱舒羽下车。
钱舒羽看见路砺以后的第一反应,是想再次确认一下,他们车和后面车的车距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钱舒羽是个行动派。
她这么想的时候,就真的这么做了,只可惜路砺的动作比她快一步,先抓着她重心不稳的腿,连拉带拽地,将她抱下了车。
钱舒羽腿是软的,脚一落地就直直地往下跪。
路砺捞着钱舒羽站直,无力的钱舒羽,便整个人都倚到了路砺身上,任由路砺给她带到了路边的橡树下。
李炎让司机下去开钱舒羽他们的车,随后,他自己也下车绕到了驾驶位同步挪车。
已经沉默许久的邢雯,也终于在李炎开车靠边时,突然明白过来地笑了笑,“怪不得你上次在机场那样盯她。”
李炎否认,“邢小姐误会了,路先生和钱小姐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邢雯扭脸看窗外,结果发现车窗里头,自己的笑容有些扭曲。
橡树下。
钱舒羽缓过劲,非常崩溃地朝路砺大吼,“你是不是有病!”
即使亲眼看见钱舒羽气得不停发抖,路砺也不觉得自己有错,语气平铺直叙到近乎冷漠,“你刚才的行为非常危险,我只是希望你能意识到这点。”
路砺高高在上的语气,不仅没让钱舒羽听出一点儿他的善意,还反让钱舒羽觉得他是不安好心没事找事,纯属只是想看她的笑话。
钱舒羽生气了,还是大大的生气,“谁要你假好心!”
在人造的鬼门关跟前走一遭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钱舒羽到底咽不下这口气,剁了脚以后又转回身,忍无可忍地突突了路砺一顿,带着路硃的仇一起,全给报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种人,你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连总台说好的采访都能给路硃赶回去,那你顺路收拾一下我,也再正常不过了,你就是个24K的真小人,还好意思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来教训我,你——”也配?
剩下两个字被路砺给打断了。
路砺说,“冷静点,舒羽。”
钱舒羽也有点儿不知道为什么的,她听了路砺的话,竟然真的冷静了一点儿,而且事后,她还有一丢丢庆幸的想,幸好路砺及时开口打断了她没说出口的话,不然她钱舒羽淑女的形象岂不是就保不住了?
真是哦弥陀佛。
但其实路砺之所以会开口打断钱舒羽,只是因为觉得钱舒羽太不识好歹了,有些不耐烦,并且开始后悔管这档闲事了而已。
说来也怪。
路砺认识的钱家人,个个都温润有礼,斯文清秀,唯独钱舒羽,从长相到性格,没有一处像钱家的人也就算了,她还一点儿正形都没有,——上次见面,她醉酒唱山歌,路砺可以理解,毕竟人醉了,意识不清醒,但这一次,她在清醒地可以连续骂他两分钟不带停的情况下,竟然也敢干这么不要命的事情,只能说,真是活腻了。
路砺理解不了钱舒羽,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于是,他朝李炎的方向看了一眼,准备走人。
这次不说李炎,就连司机都看出了路砺眼里的不耐烦,一刻不敢恍地,就踩了油门往路砺的方向去了,同时邢雯,也是在这个时候重获信心,自作主张又自信满满地下了车。
钱舒羽背对路砺,站在路砺的前面,比路砺先看到邢雯。
邢雯是从外面旅游回来,今天穿了一条墨绿色的吊带长裙,没有之前那么正式。
钱舒羽足足盯着邢雯看了三秒,才转回头,朝路砺投去了询问的眼光,而路砺,他本来就打算走,便回看了钱舒羽一眼,颔首,表示他要走了,回见。
其实路砺的眼神是很寻常的,没有任何含义。
但钱舒羽不知怎么搞的,硬是品出了一股“麻烦让让,别打扰我约会”的意思。
于是钱舒羽也往前进了一步,生生用肩头抵住了路砺,女流氓一样地朝路砺眨了眨眼,“不介绍介绍?”
路砺不想在这没完没了地跟钱舒羽浪费时间,选择称钱舒羽的心意,“我女朋友,邢雯。”
路砺话落,邢雯更是摆出了一股胜利者的姿态,笑眯眯地走上前挽上了路砺的手臂,跟钱舒羽打招呼。
钱舒羽膈应,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膈应什么。
但还好钱舒羽是钱家人,流淌在她血液里的礼仪和体面在此时发功,她才可以在心绪起伏不定的时候,还能在面上表现的毫无异状,笑得无懈可击,“那不打扰你们了,enjoy。”
讲完话,钱舒羽潇洒转身,白可可也及时上前,挽住了钱舒羽的手臂,扶着钱舒羽去找还在路边缓神的Steve和胡蝶。
钱舒羽今天没扎头发,蓬松的大波浪卷发如海藻一般铺陈在她后背。
一阵晚风袭来,将钱舒羽背后的长发吹得四散,邢雯才因此注意到钱舒羽的裙子是露背的,雪白的后背上还隐约可见一些白亮的汗珠。
邢雯下意识抬眼看路砺。
路砺是盯着钱舒羽的方向的,但他的眼神看起来又是远眺的,邢雯并不确定他有没有盯着钱舒羽。
以防万一,邢雯摇了摇路砺的手臂,“我们走吧。”
再回燕城。
路砺公事照旧繁忙,但邢雯却不知是不是受了钱舒羽的刺激,竟然连她最寻常的分寸感都失掉了,开始一步一步地试探路砺的底线,不间断地做了很多路砺不喜欢的事。
最初还好。
邢雯只是像以前一样,找李炎打听,找钟沃沃帮忙。
但是路砺这边,自打旧金山之行后,就生出了想切断和邢雯关系的心思。
李炎察觉到路砺的想法,对邢雯,自是保持了百分百的警惕,能虚与委蛇就虚与委蛇,绝不让她有机会缠上路砺,免得被她牵累的,害自己倒霉。
可钟沃沃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