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错为容情登阁取来的守心珠,不能抵御复杂的紊乱,彻底失去效力,碎成珠屑。
苏时倾无奈之下,只能挥一记手刀,让容情先昏过去。
他哪里能算什么半神半仙?如今的能力已经随着冼夏的消失大不如前。
不过容情所希望的,即使不请求,苏时倾也会尝试着做。他也想要救生容错,于是开始不计后果地尝试。
苏时倾解下半损的法器聚魂匣——上一次这破匣子起作用,还是在武林大会与岳冥泉对擂的那场比试上。聚魂匣吸收了他的鲜血,破除了五行倒错旗的抑制。
他不会修复这个匣子,也不知道如何正确的催动。只能凭靠着过往零星的经验,寄希望于运气里。
竖指念诀,“起”式印术再现。
容错流露在外的、尚未干涸的血液,随着“起”印施展而浮空,一滴滴一缕缕注入聚魂匣中。
聚魂匣像个只吞不吐的邪物。血液注入之后,既未盛满、也不溢出,就凭空消失无踪迹。直到容错身外的伤血已全然被注入了,这破匣子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苏时倾不愿意放弃,他加重了凝神的专注,诀念得更快、印术加持得更沉而有力。
容错身上的衣裳本是染透了血的,经这般折腾,染的血也和衣裳分离开了,化气再凝珠,也一滴滴一缕缕透进聚魂匣里。
可是容错仍旧长眠得那样安详,似乎贪恋永恒梦境,无论苏时倾如何尝试,都不愿意醒来。
悲剧没有轻易罢手,祸害了容错还不够,连苏时倾也没有放过。
因为一遍又一遍地徒劳催动聚魂匣,苏时倾耗尽了所有力量。
逆天而行,彻底让弑仙诅爆发!
须臾顷刻之间——
苏时倾的头发生长衰老了数寸,尽然苍白。没有充盈的神息护持,他的身体亦无从逆转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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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情醒来的时候,冷静了许多。
起身环顾,还是在旦东城外,她错过了稍长一阵的时移。
逝去的人睡面如旧,她留意到容错身上少了很多血渍。不知缘因,只猜是苏时倾替容错打理过了。
再看一旁休憩中的苏时倾,才惊觉师弟的头发怎么全然白了?
容情心慌,伸手去摇晃苏时倾,轻推的时刻,他的衣怀中掉落出那枚于他们而言意义非凡的血玉玉佩。
难免错愕,这枚玉佩怎么会在苏时倾的身上?
容情实在疑惑,来回看苏时倾的脸,甚至没忍住伸手贴近。
苍白的发须遮貌,这张脸更不像从前的少年。
容情有好多疑问,疑问不曾问出,被这些时日的相处一一解答。想到容错生前最后的动作和欲言,她突然通透了一切。
“傻子,怎么都不直说?”容情替苏时倾感到委屈。
满头白发实在扎眼,容情后知后觉苏时倾的伤势和隐瞒恐怕要比她能想象的多得多:“亏得我还是你师姐呢?竟一直以来,承接你那么多的庇护和帮助。”
越想越自责,她俯身、半搂苏时倾,哽咽地抽泣。
苏时倾听到泣声醒来,看容情在哭,瞬时心疼。傻傻地以为容情只因为容错的死走不出来,柔声再劝:“节哀。”
“一野……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喜意从悲苦中挣扎蹿出,不知不觉为容情支撑起新的期待。
苏时倾瞥到血玉玉佩,才笃定了容情已而知晓一切。他比从前要有勇气多了,至少现下不再想刻意回避。
他回抱容情。
自卑的金丝甲终于脱下,换上勇于追爱的战衣。
生时有限,只用来顺受,岂不可惜?
手掌在背上一拍接一拍,将无限的柔情传递。
容情疲弱的碎碎念从轻哭中漏出:
“别离开,别再离开我。”
“哥哥走了,执音也罹逝,谷牧城更不需提。”
“如果你再离去,曾经要好的几人帮伙,就真的分崩离析,要剩下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