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别哭……”容情好心疼,手忙脚乱地不知道如何哄。
苏时倾很直接,掏出了些许个铜板,递过去讨好眼前乔装的孩子。
该怪苏时倾急功,可小技巧偏偏最有效果。
乔装的孩子把泪意憋了回去,试探地伸出手来,见苏时倾是真心实意想送钱的,便迅即将铜板夺了过去。夺过去之后,她当即想溜跑。迷路不认归途,也不妨碍想溜的心跃动。
可惜,苏时倾早有准备,先一步拦下了她的退路。
果然天底下,没有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阿堵物。
憋回去的泪水,又准备夺眶而出。
容情是真不想欺凌弱小,她蹲低了身位与乔装的孩子同高,再次表现出友善无害:“孩子,你告诉姐姐好不好?这城中为什么不见女子们呢?你的母亲和姐姐呢?若是、若是你把故事告诉我们,我这里还有银钱,你可以都拿走!”
匆匆掏出钱袋,盲目地给出去,比苏时倾可“大方”多了。
“你们只问问题?”只问问题,不抓人吗?
“只问问题。”苏时倾觉得有眉目,乔装的这孩子或许能吐露得比想象中更多。
“好,我告诉你们。”小小的手爪攥紧了容情递过来的钱袋,被容情反握的片刻,动作有些许迟滞。但当她察觉果真再没有旁的威胁之后,整个人终于松惬下来。
乔装的孩子抬眼看天,在认真地回忆:“娘亲、姐姐,还有姨姨、姆妈们……都被堕仙楼的密探们掳去了。全都掳去了。”
果然是堕仙楼!
孩子正是懵懂的年纪,见不到亲友已经够可怜。或许对她而言,不理解被掳去会面对什么磨难,反而是不幸中的幸运。
“堕仙楼的头目是谁,你清楚吗?”擒贼要先擒王,苏时倾和容情的劣势在于还对堕仙楼陌生。
是苏时倾太严肃了,催使孩子生畏、躲到容情身后。
换成容情继续温声:“堕仙楼最坏的那个人,告诉我们他叫什么?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乔装虚掩的了性别,却没有办法遮盖孩子本性的单纯。磕磕巴巴道出原委,已经竭尽所能地尝试讲清始末:“是一个叫‘岳冥渊’的坏蛋下的令,堕仙楼的密探都听他调遣。他最坏了——你们所说的头目,一定是他!”
“岳冥渊杀死城主奶奶仍不罢休,还……还把头砍下来,吊在城门前。害得城里的人不敢出去,城外的人不敢进来。”孩子越说越憋不住泪,最后仍是哭了,哭得悲怆、哭得愤懑。
容情的情绪随着诉说者一道起伏,咒骂那岳冥渊:“可恶可恨,卑劣至极!”
苏时倾也悲悯,但当下还有其他需要知悉的详情:“孩子,你确定那为首的恶人叫‘岳冥渊’,是‘渊’字作尾,不叫别的?”
“纵使我死了,化成灰也不会忘记,那人就叫‘岳冥渊’!”孩子声声笃定,不是弄错、也没有记岔。
“好孩子。”容情不太冒犯地拥了拥对方,“别怕。”
被抓牢的钱袋不晃荡,连同银钱一起被紧攥的,还有对崭新未来的渴盼与希望。
“告诉我们,岳冥渊这混账经常出入哪里?”
“我们这就准备找那岳冥渊去。”
“替你、替旦东城中所有受苦受难的乡亲们报仇。”
乔装的孩子眼底有光,看向苏时倾和容情的这时候,带着无限的敬仰。
可成年累月的畏惧积压在心头,令她终究不敢明着把歹人的行踪说透。
苏时倾和容情不强催,含笑包容,投注以满载的鼓舞。
那乔装的孩子燃起心中期冀,鬼使神差地就相信了眼前陌生人所承诺的、所勾勒的美好愿景。
美好的事物总让人盲目,即使结局尚不明朗——
孩子心头一横,拿定了主意。侧身遥指大街尽头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解释道:
“岳冥渊最常去的地方,除堕仙楼之外,便是宵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