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三吐息,征求心意的询问语句频频密密。
苏时倾当然不会应答。
他弹启不染剑,准备用出鞘的刃脊隔断缠连不清的缰绳。
出手的动作利落干脆,看来未曾考虑过拔剑误伤的问题。
苏时倾不在乎执音会不会受伤。这一点执音提前料的到,她耐着好脾性、等得起,就没介意。
可是,苏时倾竟连他自己也不在乎?
剑锋万一割伤的是他自己;缰绳断了,万一他赶路时跌下马来——他都不管不顾吗?
不染剑最终划了空。
终究还是执音退了那好不容易迫近的一大步。
苏时倾的声音那么冷、那么远,对着执音,好像永远只余有拒绝与推辞:“坊主,请自重。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拒绝总能轻而易举地令人心伤,可解数使尽,却仍不能令人知难而退。
“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呀?”
不是执音开的口,是偷听着的容情突然着急,暴露了自己在遮掩,径自转身追问。
既不是执音,难道还有别的更卓绝的女子?容情是真好奇。
执音不喜容情此时的掺局,和后者争谁语快:“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但不妨碍我喜欢你。”
好像苏时倾和执音之间,有很多小秘密?
容情等不及了,偏不缠着苏时倾,兜兜转转拉过执音到一旁私下絮叙。
苏时倾有心偏感听力,却神息阻塞,无法知道她们絮叙了什么。
两姊妹不是真姊妹,实是未戳破的真情敌!
实在不想让容情和执音多话。之前是如此,现在亦如是。
于是苏时倾挥剑鞘,敦实一鞭拍在了容情那匹坐骑马儿的后腿上。马儿经不得吃疼,又因没有人拽着它,撒丫子便跑远了。
“我的马!”容情自然要去追的。
追之前,没忘记问执音:“你会跟我们一起去旦东城吗?”
虽是回应容情的问话,执音双眼瞄的却还是苏时倾:“我处理完乐坊的事情,会去找你们的。”
怎么还要跟来?
苏时倾无语凝噎,郁闷跨上马,很想快些撇开缠黏的碎乐坊坊主。
执音眼疾手快,又一次拽住缰绳。这回更莽了,只身就拦在异瞳马儿之前。
没办法直行,苏时倾怨念道:“坊主能耐得很,现在竟连死都要堵住我!”
“为了得到你,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受伤。”心上已经血淋淋,身上再伤也不会更痛了。
“胡搅蛮缠!”苏时倾说不赢执音的,想催马快快转向开溜。
异瞳马嗤哼着响鼻,不太喜欢被两相争来又争去。
粗鲁地撞开执音,可没走几步又被她拽住了马的尾巴。
“嘶!”异瞳马儿疼得直叫唤。
“不可理喻!”苏时倾又骂,心间的怒气却零零散散、凝不成冲击。
执音没有硬扯着马尾很久,知道笃定心思要走的人,极难被挽留。
她松开手的时候,顺了顺异瞳马儿的尾发,似乎想在激怒它之后,尽量地劝抚。
苏时倾巴不得她快松手,驭马毫不迟疑就朝前跑路。
只是,逃不开身后执音幽幽怨诉的缠绕:
“我会帮你,帮你向容情袒露心意。”
“别误会,我不是退让、也不是好心。”
“只是想着——这样你在容情那儿碰壁之后、被拒绝之后,是不是就能舍得看看我了?”
异瞳马儿在疾驰,但是苏时倾的心跳顿了半拍。
不过,他没往执音所说的话语处细想,只道是那弑仙诅太厉害,竟能左右动摇自己的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