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房就此戒备,它将竭力守佑着心尖上的人儿平安周全。
可是,愿景和现实往往隔着很深很宽的鸿沟。即使戒备心再强、做的准备再充分,当危机来临的时候,凡人仍会猝不及防。
苏时倾的早饭没能顺畅地吃完。刚喝了水,好不容易咽下哽在喉间的食物,结果突发的事故降临,更加郁结堵塞。
这可是喝尽多少水都化不开的。
冀州知府李常安没来得及褪下官服,就火急火燎地赶到缘福客栈。这位大人不是来吃住消遣的,全然是打听到了容将军在这里,所以寻到此处。
跑得匆匆,脸上惨白惨白的,是急切、是惶恐。
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对容错禀报,李常安频频看向苏时倾,不知道能不能当着这少年的面把公务陈说?
不想耽碍他们,苏时倾打算回避。
容错却开口,难得地宽纵:“留下,一起听。”
复又吩咐李常安快讲:“你但说无妨。”
李常安当即听军令,如实禀报:“昨夜一夕之间,冀州城里死了很多人……死的人都是武林大会有过胜战的好手,其中不少还是百晓生江湖英杰榜上的知名人物。”
累烦得知府亲自出面,肯定不是小事。苏时倾不敢想得太乐观。
“死了多少人?”容错老练,推测死因八成是谋杀,所以压根不废话,直冲最坏的结果。
李常安顿失干脆,支支吾吾开口:“八、八九个……”
吞吞吐吐的,眼神还飘忽,很难不让人起疑。容错严厉叱问,语气带着威逼:“到底多少个?”
李常安不得不说实话,额头冒冷汗也不敢擦:“已经死了九个。但是重伤的还有四个,医者们都说‘回天乏术,必死无疑’了!”
一夜之间,竟谋伤了十三个武林好手。
容错的怒火将发,好在保持着理智,他继续追问:“什么时辰发现的?”
“从今晨卯时初开始,陆续收到了城中百姓们的报案。”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事态的负面影响还没有扩散。
“可知出手的是什么门派?”受伤的既是有根基的武林中人,只有缚鸡之力的百姓自然不会是凶手。
李常安又冒汗了:“尚、尚未查清。我来就是请您去侦辨的!”
没有丝毫犹豫,容错立刻动身,还嫌弃李常安的步速太慢:“死者都伤在何处?致命伤是否一致?仵作可初探了死亡时间?”
问语连环,蹦得比连珠炮还频频密密。
苏时倾跟在后面,也打算动身陪同容错去查案子。
是忽然惦记想起了苏时倾,容错转身遏止:“时倾,你就不必跟来了。”
“我想跟着!”苏时倾当然要请缨,他为的就是能帮上容错的忙。
这并不是将军专断。容错记得清清楚楚——苏时倾也是武林大会的参赛佼佼者之一。
他害怕苏时倾离命案那么近,也会出事。
担惊却不明说,换了另外的说辞诱骗,让苏时倾退回安全所在:“时倾,我请求你、我拜托你,留在容情的身侧好不好?我需要人守护在她的身边,你是最好的人选。”
半真半假的话术掺了忱心、兑了技巧,才能让信任自己的人丝毫不质疑。
苏时倾真以为重任在肩,保证道:“有我在,容情定不会出事。”
容错当然放心。
放不下心的是苏时倾:“容大哥您那边若是有需要,可一定要差人叫我!”
容错着急要走,碎步转轻功,说话的声量提高了些许,怕苏时倾隔得渐远听不见:“我这不是有需要了吗?重大的需要,你可不能推卸、不能溜号。”
容错半提半拉那知府赶路,很快只剩下背影。
苏时倾这才反应过来,还有最要紧的事情没问清楚。他扯着嗓子传音,音字从这头街口飞去那头街角:
“容情在哪里啊?”
连地点都不告诉,这要苏时倾怎么守佑容二小姐呢?
为难之际,徐徐穿堂风将答案杳袅送回:“容情她在冀州碎乐分坊,结识了新朋友执音娘子,她们大概在吃茶闲聊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