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参会者们走得太慢,容情不得不听耳边聒噪的废话,听得脑壳直生疼,狠狠瞪视谷牧城的得意相。
“容情师姐。”苏时倾思度之后,怀忧开口。
“嗯?”乍一听师弟的声嗓,清爽多了。容情期待苏时倾多说些,最好压过那只花孔雀的聒噪。
苏时倾把走心真挚的腹稿长句潦草短说:“一号比试台人多的话,尽量速战速决。避免太累。”
“嗯!好!”容情答应得快。
谷牧城终于正眼瞧看苏时倾。
此时,他落在苏时倾身上的目光不含明显的喜怒,只是幽幽平静,平静得宛若望不到边际汪洋,藏匿了挖掘不尽的隐秘。
三人各有所思之际,周遭的人群终于渐渐松散开了。
容情当即就打算牵着苏时倾的手前行,先送好好师弟去他的比试台子。
只是,苏时倾的肘臂没来得及沾上容情的手,就被谷牧城的骤合的扇子隔开。
“苏时倾,”谷牧城直接称呼大名,“你佩剑上的穗子……”
心思很多,眼神也尖。谷牧城认出来苏时倾手提的“不染”剑端,系的可是容情的剑穗。
被提醒的当下,苏时倾再不能偷偷地私藏保留,对着容情抱歉:“师姐,我早该还你的——”
口是心非地去拆剑穗的结。
明明系的结既松散又简单,可他还是手笨,没能很快解开。
“不必卸下来了。”容情拂却那碍事的扇子,纤手半按不染剑、半按苏时倾的慌张,“穗子……送给你作晋升礼物,以后就是你的了。”
“这怎么使得?”话不是苏时倾说的,是谷牧城乍听容情要赠出剑穗,狂躁激烈的反应。
容情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使不得?我的剑穗,送给谁,不是一句话的事!”
发泄完之后,容情顷刻变脸柔声:“时倾师弟,你就一直这么系着就成。只要你不想拆卸,别人自然也就不能动它毫厘半分!”
苏时倾能感觉得到,容情对原属于她的穗子是很留恋的。无论是怒气冲冲的她、还是舍得相让的她,眸子总是低着,时不时就朝“不染”剑端偷瞄。
“你舍不得,我还给你。”苏时倾下定论。
松松垮垮的结快解开了。
“收下!”容情难得固执,不知是为苏时倾的推拒而不满,还是因谷牧城的在场而芥蒂?
于是,苏时倾便顺从容情、遂了自己的私心,重新郑重地把剑穗的结缠得工整。
重新抬眼,这厢撞上谷牧城眼瞳中散发的无形星火。
谷牧城挤出客气的笑,笑得不由衷:“武林大会的比试上,凶险和危机尤多,可不是寻常小打小闹的切磋可比的。苏时倾,你要多加小心了。”
说不上阴阳怪气,但谷牧城道出的这话没带几分诚恳的好意。
苏时倾微微点头,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承接了这两句空泛的提醒。
“情妹妹,你新收的小师弟都有礼物。我和你认识这么多个年头了,也送我些物什呗!”无法制止剑穗的送出,谷牧城不甘落于苏时倾之后,腆着脸向容情讨要。
“滚!”容情一个字抹杀了所有可能。
谷牧城岂是轻易会“滚”的?即使要滚,也是滚来容情的身侧。
苏时倾甚至有些钦佩谷牧城的热烈直白,至少平平不出众的他,现在暂时做不到。
“你要是做到像谷牧城一样,容情也会赏你个‘滚’字的。”冼夏在明听、在窃探不掩藏的思绪。苏时倾已经习惯神尊偶然冒出一句倨傲置评。
对神尊不予理会。
紧要的是,谷牧城后续的逾矩动作——
花孔雀不经容情允可,就摘掉了她腰际本和玉佩同挂着的香囊。
得手之后,将香囊高调扬举过头顶,边跑边激惹容情撇下苏时倾来跟:“香囊!情妹妹,你还有这么好的礼物为我留着呢?我收了——”
“谷牧城!你还给我!”贴身的物件被夺去,当然要追回。容情着急忙慌,果然再顾不上庇佑苏时倾。
本想比试前好好叮咛嘱托师弟一番,全被谷牧城搅和、只能作罢。
“比试者——抱璞守剑宗苏时倾!庆山南泰寺释谨行!”
辖管三号比试台子的判官号令声嘹亮,催促着苏时倾快快登场。
苏时倾一边抬腿正迈上台子的阶梯,一边失神去看容情谷牧城相缠闹骂的远处。
整个人的注意都分散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