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叫早了啊……我只是见你与小情的关系非同一般,带你引荐师父们罢了。”嘴上嫌弃推拒。
苏时倾再唤:“多谢师兄。”
“让你乱叫。”嘴上还是不承认和苏时倾未实的师兄弟关系,可是斐玉堂手上,倒是热络地开始帮衬苏时倾牵马了。
斐玉堂的话也很多。不过他和容情絮叨的,有很大不同。
容情是憋得坏了,什么都倾诉;斐玉堂是自来熟,天性啰嗦。
真让苏时倾长见识。他并不觉得烦腻。
“吃了没有?若是没吃,一会儿可以去厨房领些吃食。不过现在时辰已经晚了,只能领到剩的。”
关心他人,先关心肚子。这是最朴实的待客之道。
“不挑。”
“不挑?也好。”
不挑的人,通常饿不着。
两人并肩而行。足靴踩上宗门通路的大理石砖,隐匿了过草踏坪的嘈嘈声迹。
“在见师父们之前,得先安置好你的马。”斐玉堂晃晃缰绳,“这马是良马啊,还有点浅浅异瞳,一边乌紫、一边深棕。”斐玉堂赞道。
苏时倾凑近了看,才发现果真如此。
这马儿有这样的特征,今后混进马堆里,也好认了。
“我听过一个传闻。异瞳的马儿忠烈,有灵性。你要好好待它,它必会报答你的。”斐玉堂是个君子,即使心里羡慕苏时倾有此良驹,却不生争夺谋抢之意。
苏时倾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联想到——马儿这么些日子顽拗不驯,会不会是挂念着旧主严柏虎的缘故?
心下一软,他何苦和一匹马置气呢?便想着要对它再好些:“去哪里安置我的马?”
“马驹可上不了山顶,只能留在山下民居地。”看出了苏时倾的挂怀,斐玉堂温声安抚,“放心,民居地有灵宝山的山民们常驻,他们会替你照料的。”
于是先绕行,去了灵宝山的民居地。
草屋连幢,袅袅炊烟错峰淡起;菜园丰茂,窈窈花叶适时绽放。
是人流密集的热闹场所;是物产丰饶的好地方。
有农忙的佃农识得斐玉堂,停了挥锄问候:“斐师长,领了客人来哇?要进门吃杯米酒不?”
“等着要见师父们,今天就不吃酒了。等改天,我找你!”斐玉堂没有宗门子弟架子,和佃农也聊得开。
佃农爽快说“好”,还说窖里的存货,都给斐玉堂留着。斐玉堂也不客气地,应诺一定还来。
马场隐藏在连片的草屋和菜园之后,是很宽阔的一片地方。只因为马棚建了不少、树木又规植了许多,遮蔽了远看人的视线,苏时倾才没立即发现这片区域。
马场竟然没有看守的人。
斐玉堂看出了苏时倾的顾虑,解释道:“灵宝山的居民淳朴良善,从没发生过明抢暗偷,马场自然无需多人看守。”
苏时倾了然。
“别不放心。就算外头的贼盗来了,宗门上上下下就在灵宝山上呢,听警示锣号响起就能奔下来。”居民是最妥帖的耳目,宗门是最牢靠的倚仗。
缰绳往马棚柱子上一扎,就算安置妥帖了。
原路返回出去,上山顶还得从最开始的那条大理石通路上走。
苏时倾频频回望。
“你真在乎你的马。”斐玉堂冷不丁来一句,问懵了苏时倾。
“为什么这么说?”苏时倾困惑。
斐玉堂直率道:“我可察觉了,你说起马时,喋喋不休;离开这一路,又频频回头。定是很看重,才这样的。”
苏时倾迟疑表述:“我只是,和重要的人有了驯马之约而已。”
“驯马之约?倒是有趣。”可想象不到与苏时倾约定的对象是容错。斐玉堂要是知道苏时倾与容错也有交情,下巴非得惊掉不可。
一阵缓行,两人终于回到了登山通路上。
斐玉堂看着这绵延的大理石砖,若有所思:“说起‘约定’,抱璞守剑宗也流传着‘约定’故事呢!”
“可是祖师爷与传闻仙子同归故里的旧约?”苏时倾当然记得。
那旧约,最终没能实现。多可惜。
“是小情和你讲的吧?”斐玉堂猜测道,“她最喜欢宗门往事,和你讲了也不稀奇。不过,我要说的,她还未必和你讲过。”
未完,仍待续?
苏时倾大迈一步,连跨了脚下三两阶台阶。
结果,被斐玉堂拉回起点:“你第一次来灵宝山,要登山拜宗的话,这漫漫一千四百零八层大理石阶,还是一步一步慢行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