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仙老人家,你为何、为何捉拿我呀?”苏时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别狡辩了,妖孽快快现形来!”应狩大喝,怒意满容。
妖孽?哪里又来的妖孽?
“寻常人肉眼凡胎,是见不着我这地仙的。你既说从渊顶逃生下来,又说秃鹰生前拿你作饵为食。当我三岁小孩,好糊弄?也不自己听一听,可信不可信?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为妖族匿形假扮。想骗我,还早着呐!”
铁索越束越紧,苏时倾只觉得手脚快不是自己的了。
“还不现行?!”应狩又催一道“现身咒”,符箓飞来,贴在苏时倾的胸口。
呔!
金芒终于又一次大盛!
不过这一次,冼夏并未成虚影外显,只是从苏时倾身上蹦出了寥寥几道金色。
“大胆应狩!”
声音从苏时倾的口中说出,声腔音色却全然和苏时倾原有的不一致。
是真实的战神冼夏的声音。
应狩听出了怒意威严;苏时倾听到了疲乏虚弱。
苏时倾的瞳目变作金色,直勾勾瞅着应狩。一个是战神,一位只是地仙。位阶上的差别、神力上的差距,叫应狩战战兢兢瑟缩,再不见质问的神气模样。
铁索松了不少。但可能是应狩被震慑得懵了,还没记得收回去。
于是冼夏又催力道,金芒通过铁索延连到起源处,伤毁了四道铁索符箓。符箓作碎片飞灰,紧接着铁索才消失不见。
冼夏没有多余的话了。
应狩以为冼夏还在气头上;苏时倾却知道,冼夏行作已是勉强为之。
这一套显神威,有点打肿脸充胖子的意思。但却是冼夏真诚的好意,希望苏时倾不被任何人轻视。
应狩跪伏在地上,瑟瑟不敢抬头多看一眼。连蓝火都跃跃抖动得弱力,没了起初烈焰的嚣张。
苏时倾回复了原样,揉了揉手腕酸麻的地方。知道应狩的恭敬,不是对着他的,而归属那位叫冼夏的真正神族。
应狩惶恐。苏时倾也惶恐。
苏时倾走到应狩面前去,搀起老人的手臂,要老人莫再跪他。
看得出应狩在疑惑,疑惑为什么此刻苏时倾身上神族的气息又消失不见了。但应狩不敢问,怕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冼夏的怒火,可不是区区地仙承受得起的。
“应狩老人家……”苏时倾不知道这么称呼对不对,尽量表达了尊重,“你还好吧?”
“好!啊,我很好!”应狩才抬眼,这会儿不敢再对苏时倾大呼小叫、呼来喝去。
有心朝着苏时倾谄媚,于是反过手拉拉扯扯,不给苏时倾轻松挣开:“我看你身上有伤。哎,从那么高的崖壁上下来,一定很辛苦吧?来,我带你去我的府邸。”
压根没给苏时倾拒绝的机会。
苏时倾就这么被应狩拉着行走。结果,却是走到另一面石壁前停下。
不是要去府邸么?苏时倾正想问。
应狩却没给苏时倾问出口的时机。
这一回催动的神奇变化,连符箓都节省了没用。应狩面对着这面石壁,凭空画了一道印纹。印纹在画完之后才浮显蓝光,而后深深嵌到了石壁里头去。
看上去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石壁还是那道石壁。
“这又是在干什么?”苏时倾今日遇到的怪奇之事,真是足够多了。
“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
话音刚落,应狩顺势一推苏时倾,朝着的是蓝光浮显的方向。
苏时倾做好撞头的准备了,眼睛紧闭得严实。不过想象中头破血流的场面并没有发生,等了好一会儿,他重新睁开双眼——
周围的环境已而大变。
不见石壁,所处的位置哪里还是悬崖?
连片的药圃从眼底绵延到不知穷尽的天际,左手边是一座矮屋。苏时倾猜到一半是幻象,但是手垂落的位置刚好磨蹭到草药的枝叶,虚假之外多了三分实感。
“这药圃,都是你种的?”因为母亲常年卧病,所以此间有很多名贵的药材,苏时倾认得。
“是。”应狩毫不虚掩,引以为傲。
“能不能送给我一些?你知道,我受了伤,需要些草药。”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有愿望诉求,就要大胆地和地仙说。
应狩此时还不知道苏时倾的小算盘,答应地爽快:“没问题!此间药圃,任君采撷!”
苏时倾弯身便采摘,挑的尽是罕见的名贵品种。
想不到苏时倾是半个行家!
应狩来不及再反悔阻拦。苏时倾每一回揪采,都像揪在了他的心窝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