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缓缓踱步,一脚才上了那白玉神像,用脚碾了碾。
没想到一个个的会这么不成气候,那么大的一个三莫教,竟落得如今这幅模样,当真无能!
老许无能,这魏策亦是拿捏不了的狗东西。是他太过轻信他们了,肃王闭目,牙咬的却紧。
眼下肃王也顾不得这堆烂摊子了,如今人没了,教也散了,不亚于失了一臂。幸好各地分教仍在,虽较之主教来说怎么成气候,但也无其他办法了。
眼下须得尽快部署,同时快马加鞭联络一番。
夺位要提前开始了。
另一边,林云清和魏策来不及休整,略略换了身衣服便进了宫,二人卡着宫门将关闭的间隙,递了腰牌,来到宣政殿前等候通传。
魏策望了望匾额,随即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林云清则看他一眼,悄然走近了一些,手指轻轻勾上了魏策的尾指。
魏策身形一顿,扭头看向林云清。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主动,魏策望向她眼中,心下一软,竟从其中看出几分安抚之意。他勾了勾唇角,随即却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林云清顿住,敛了身形,等待传唤。
魏策虽未曾入过宫,却也听过一个词——殿前失仪。自己本就是罪人之躯,还是不要连累她为好。
若是可以……他甚至愿意将这条命给出去,为她仕途做垫脚石。
林云清顿了顿,终究看向魏策,轻声道:“我既带你回来,便会设法保下你……孙叔和方婶还在等我们回去。”
魏策眸中闪过动容,他闭了闭酸涩的眼,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对林云清的回应。
这样便好……有她这句,便足够了。不管今日结果如何,他都甘愿。
大太监忠全走了出来,看了看二人,上前一步对着林云清低声道:“林大人,皇上宣您进去。”说罢,又对着魏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
忠全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如今亲自来迎林云清,可见对她的重视。
林云清自然知情识趣,忙对着忠全公公行礼道:“有劳公公。”随即便跟着他迈步入了殿。
魏策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林云清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处。
“臣林云清,拜见陛下,吾皇万岁。许久未见,陛下身体可还安好?”林云清将头叩得实诚,女皇忙挥手让她起来。
林云清依言站起身,女皇声音中透着股疲惫和沙哑,轻声问道:“此行如何?我听忠全说,你今日回京还带了一人。”
“是,回陛下,此人正是三莫教教主魏策,是我带回来的人证。”
女皇眯了眯眼,便听林云清又道:“此次卧底,臣已取得这几件证物。”说着,便将东西递给了忠全公公,他将东西细细查看,确认无恙后呈给了皇上。
女皇先拿起那两块玉牌,细细看了,又翻起帐册,粗略看下来,眼中闪过锐意冰冷。
林云清继续道:“臣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拿到的这块玉牌。此乃他们联络之要用,上面的花纹……民女一直也不得其解,直到一场机缘巧合——”
林云清将事情来龙去脉和个中线索一一道来,隐去了无关事项,重点将线索一一串联起来,从教中贵人信徒的索求,到当地县令贪腐黄金,到三莫教教主魏策的身世,再到玉牌上的字。
皇夫,人命,娈童,县令……越听越触目惊心。
女皇皱紧眉头,眸中闪过厉色:“朕竟不知从何时起,身边已插了这许多暗桩。”说罢,她抬眸看向林云清,“既已掌握如此多线索,可追查出背后之人是谁了?”她自从听到这块玉牌上的字后,心中便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只见林云清跪地俯首,语气坚定地回道:“臣今日匆匆入宫,便是为着此事。如今种种皆可证明,此人所图颇大,有乱政夺位之意,臣斗胆——请诛肃王!”
果然是肃王。
女皇眯起眼,染着蔻丹的手指摩挲过这块玉牌上的“璟”字,心中杀意弥漫。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挥了挥手道:“起来吧。这些时日里,你也算于他手底下过了一遭,依你之见,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林云清勾起唇角道:“这便是臣将魏策带来的原因之一,他除了是人证,亦是一张趁手的牌。时间紧迫,陛下,我们需得夺得先机。”
女皇眸中闪过欣赏之色,看向林云清。
魏策站在殿外,静静听着皇宫内的风声,等着宣召。
这里当真和莫停镇不同,吹来的风都是和缓的,携来一阵清新的草木香。
魏策望向来往的宫人,她们持着绢纱宫灯,轻纱上映出点点暖光。不知怎的,魏策便想到了自己怀中的东西,垂下眼睫,眸中闪过柔和之色。
他改主意了。
比起毫无生机的垫脚石,他更想留在林云清身边,亲手助她步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