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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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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

楚逍转眼瞥见天边的阴霾,连生气都没了空闲,自己往外头去,“带人去找找,家养的小猫不认路,是会冻死的。”不正常的昏睡,哪里受得风雪……

他从角门出了府,一身玄黑绣金麟的氅袍走在大街上尤为显眼,平视皆是乌漆漆的头顶和各式钗环发髻。

天上阴云卷来,他在过往人群中寻着那个毛绒绒的张牙舞爪的女孩儿。

林汐之闲暇闲逛,漫无目的地走着,看见喜欢的便看看,等想回府时,发现自己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抬头一看,浓云已开始吞噬艳阳,冷风在她耳边吟唱。

“糟了……该怎么回去呢?”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日日在家逗猫,不常出门,可仔细一想又觉得算了,以后也少出门为好。

雪花渐渐开始飘落,刺骨的寒风如刀片一般刮在脸上,她开始觉得脸疼,双手捂着脸往反方向走,想着从哪来的便往哪回,可到了街心却不知要走哪个方向,站在风里张望,纷乱的飞雪模糊着视线,她只觉得每个街口都差不多。

雪越下越大,寒风开始灌进斗篷里,寒意入骨,两排牙齿开始控制不住地相互打架,她拽紧了自己的斗篷,随便选了个方向,一跺脚,“算了,随缘吧。”

“是有缘,又捡到你了。”楚逍从身后拉住了她。

“你怎么在这?”林汐之惊喜万分,“我以为我要回不去了。”

“你以为你现在回得去?”楚逍替她拉起斗篷上的护帽盖在头上,拍掉貉毛绒边上的雪花,捋顺后将她的脸颊捂了个严实,一只大手按在她的头顶上,“找个地方躲躲吧,悍妇,不到半日竟走了那么远。”

“畜生撒手!”林汐之用力拍开他。

楚逍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转角处的客栈里去,“再扑腾把你埋进雪里。”进屋后他又补充道:“然后告诉你爹你是自己迷路冻死的,你看你爹能拿我如何?”

“你这狼心狗肺的畜生!”林汐之恼着甩开他,转身便要出门去,刚迈过门槛,却发现外面的风雪已大到几乎能将她吹着跑起来,她捂着护帽又赶紧进了屋,撇了一眼楚逍,把脸转向一边。

“这就对了,我劝你还是看护好你自己,免得连累了靖平侯……哦,还有你两个姐姐,还有颜崇安和沈均……还有……啧,居然有好多人的小日子拴在你手里啊……”

“畜生居然知道关心别人,也算积德了?”林汐之在客堂里寻了个位置坐下,自己倒茶喝上。

楚逍见她坐下,便不再与她说话,高声唤来了掌柜,“要两间上房,或者你把客栈卖给誉王府也可以。”

掌柜走近瞧见是楚逍,颤颤跪下,“呀,誉王殿下,有有有,小人这就去给您收拾。”那掌柜跪下拜了好几拜才起身上楼,他手里的钥匙“丁零当啷”一阵响动,打开了两间房门,哆哆嗦嗦也不知是不是冷,差遣着小二进屋收拾。

“真是欺凌弱小,算什么本事?”林汐之嘀咕着。

“我哪句欺凌他了,悍妇说说,我听着。”楚逍走到她身边坐下,目光扫过四周,查看着客栈里的陈设与构造,以及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

林汐之张了张嘴,发觉似是真没有,便只转过脸去不看他。

楚逍的视线在客栈里看了一圈没听见耳边声响,低下头歪过脸去,凑近看她,“哟,悍妇也有说不出来的时候?”

“你……”林汐之转过来本要驳他,鼻尖却碰在他凑近的脸上,两人的气息在一瞬间缠绕着拉近,她想起了自己的梦,痴痴地呆住,忘了躲开。

楚逍停在她眼前,目光从她的双眼慢慢移到她的唇上,低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林汐之对上了他的目光,漆黑的眼里似有东西在唤她靠近。

楚逍忽然退开,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悍妇似乎也想觊觎我,想得可真美。”

林汐之在一声脆响中回了神,内心有万道惊雷炸响,深觉九天神明都应该谴责自己的迟钝和愚蠢,她站起身,甩着衣袍斗篷往楼上走。

楚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默默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进屋。

林汐之用力关上了门,“砰”地一声,楚逍闭了一下眼,站在隔壁房门口高声道:“门坏了誉王府可不管赔啊!”

“滚开!”林汐之喊道。

掌柜和小二躲在走廊的角落里,相互给着眼色,只听着动静,不敢出现。

楚逍站在房门口,房门敞开,屋子精修雅致,空空荡荡,他一时半会还不大想进去,便靠着墙坐在了走廊上,身旁便是林汐之的房门。

他听着里头的脚步声,倒水的声音,杯子碰在桌上的声音,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耳边传来了咳嗽声,时而连续不断,时而一两声,他睁开了眼,站起来犹豫了一会儿,抬手敲了敲门。

“悍妇!你咳得太吵啦!开门!”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应,只有咳嗽声和因难受而闷哼的声音,他便不断叩着门板,又喊道:“你要是死了,靖平侯府和你姐姐……可没好啊!”依旧没有人来将门打开,有的只是不断加重的咳嗽声,还有几乎喘不上气来的呼吸声。

楚逍一急,抬脚踢开了门,门闩断开了两半,门轴裂开后整个门板打开歪进屋里,林汐之躺在床上不断地咳嗽,楚逍靠近时,她没有发觉。

“你怎么了?来时不还好好的?”楚逍抚上她的额头,如同碰到了刚烤熟的山芋,“真是有用,吹点儿风便能快速生病。”

林汐之挣扎着坐起身来,拖着酸痛的身子,将他往外推,“我没事,你出去,出去。”说着便又咳起来。

楚逍随手一推将她按倒,“你最好乖乖躺着,不然我不保证我会做什么。”他俯下身去,盯着她的眼睛,刻意威胁着。

林汐之挣扎了一下,知晓无济于事,软软一巴掌拍在了他脸上,他稍微躲了一下,始终压着她肩膀让她无法起身,“第二次了……给我躺好,我去给你倒水来,再乱动就把你爹找来。”

林汐之诧异于他竟像在关心自己,她看着他真找了水来,沾湿了帕子敷在她滚烫的额头上,又给她擦了手脚,替她盖好被子,掩好了边角。

“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说好话啊?”林汐之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发现他倒像是个好夫君,无论……是不是她的夫君。

她从被子一边伸出手去,一点点挪着,想试着牵他,指尖碰到他的一瞬,他挪开了手,“上一个这样碰我的人,已经死了。”

他将另一只手里已握得温热的帕子丢进了冷水中,阴沉着脸,“睡好你的觉。”

他起身走出门去,双手撑着护栏,静静看着楼下客堂中摇曳的烛火,风从窗缝里钻进来,紧闭的窗扇之间发出了刺耳的鸣叫声。

身后的房中依旧传来断断续续地咳嗽声,断断续续地打断他独自一人的沉沦。他转身回到屋里,见她闭着眼似是睡着了,探出手去轻轻拍着她,低声道:“睡吧,醒来你又会觉得你只是做了个梦。”

……

阮千琳与楚胤寒相识于平宣山中,楚胤寒那年的秋猎什么都没有打到,只从山中带回了一个温婉柔顺的姑娘。

清寰宗的小姐阮千琳,性子柔和,入宫后谦逊低调,虽得了楚胤寒全部的宠爱,却没有一点儿傲气,在后宫中,她随和得引人瞩目。

楚胤寒时常担心她受人暗算,提醒着她,“琳儿要当心那些人,我只恨不能时时看护你。”

阮千琳抚着隆起的肚子,浅浅笑着,温润无暇,“陛下放宽心,我们的孩儿定是与我们有缘才来的,无缘便无份。”

“你就是太随意了些,什么都无所谓。”

“凡事太认真会输得很惨的,陛下。”

后来她生了个儿子,名唤楚逍,是楚胤寒最小的孩子,阮千琳生产痛苦难忍,他亲自守着,陪了三天三夜,他心疼阮千琳,便也不想再有一个。

楚逍自幼机灵,博了楚胤寒全部的欢喜,那几年在宫里,似乎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其余的人都是陪衬。

楚逍是楚胤寒亲自教书识字精心养大的,性子谦逊刻苦,小小年纪便与他的兄长们一样明理懂事,皇子们大都喜欢与他相处。

那些年他身边总是热闹,谁有好东西都来与他分享,他亦回赠自己从父王那里得到的宝贝。

直到他八岁那年春天,一切都开始慢慢破碎,阮千琳回平宣山看望清寰宗宗主后,在回宫的路上便病倒了。

漆金的浮雕门扇将楚逍与她隔绝,自她回宫后,一直到她死去,楚逍都未再见过她。

她出殡的那天楚逍不顾一切闯进了芙清宫,看见了阮千琳苍白的睡颜,她的嘴唇乌青,毫无气息地躺在床榻上,他一遍遍喊着母妃,却再没看见她回应的笑。

所有人都上前拉他,说他母妃已去了更好的地方,一双双大手如同利爪钳在他身上,似要将他拖进炼狱滚油中,他疯狂地挣扎,啃咬他能啃咬的每一只手,抓挠他能抓挠的每一个人,直到楚胤寒前来,抓起他,将他扔到了角落里。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楚胤寒暴怒的样子,他大声吼着,指着楚逍骂道:“谁教你的规矩!成何体统!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任由你如畜生一般撒野?!”

他看着几个一身白衣的人进了芙清宫,从他与阮千琳日日玩闹嬉笑的房中抬走了她的尸首,又有人上前来拖他,莫名而来的平静使他无力再挣扎,他开始咬自己的手,手臂上淌下一道道血流,直到没人再上前碰他。

他缩在角落里,看着空荡荡的芙清宫,那屋子里雕梁画栋,器物皆是世间珍品,琅环碧玉,珊瑚玛瑙应有尽有,却都是冰凉的。

楚逍自此不识五经,不碰诗书,终日游走玩乐,他默默看着有人不断染病死去,直到三皇子楚粼以祈福为由离宫修行。

加冠之年楚胤寒赐他归棠院,占地百亩作为府邸,于是他便豢养歌姬舞女,乐人琴师,日日饮酒作乐。

他私自买下了京城最高的楼阁,开起了芙沁居,暗营蚀音楼,调查阮千琳和宫中众人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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