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冷笑一声,“大旱第二年,树皮都啃光了,于是开始食人。先是孤寡老人,后是孩子。”
姑云闲看着老婆婆,心想,该不会她是第一批被吃的人吧?
姑云闲试探问道,“后来呢,所谓的神又怎么出现的?”
老婆婆:“后来,整个村子外围被白雾笼罩。不知道谁找到的那块白石头,硬说是神。于是供起来祭祀了,吃人也就更方便了。”
茅草屋内烛影摇曳,豆大的火苗一跳一跳,老妇人布满褶皱的脸,无端狰狞恐怖,只听见她声音沙哑,说道:
“再后来,那些吃了人的人,不论男女,开始怀孕。每天都有不同的人生下孩子,生下的孩子,不到养大就吃了。”
姜春倒吸凉气,她捂住嘴,怕惊动老婆婆的诉说。
“什么神灵感孕,要我老婆子来说,那些都是鬼胎,人怀鬼胎!”老婆婆不屑一顾道。
姑云闲忽然问道:“婆婆,您没有孩子吗?”
老婆婆:“老大征兵死了,老二刚旱灾时候,进山找粮摔死了。”
姑云闲又问:“您有没有吃过祭祀?”
老婆婆:“我啷个会吃那个!”
姑云闲道:“孩子死了,您也没有吃过人,家中这么清贫。大旱年间,您吃什么活过来的?”
老婆婆愣在当场。
姜春反应过来,这老婆婆大概早就死了。此处鬼气过盛,所以她行动自如,像人一样生活,甚至坚持耕种。
姜春压低声音,询问姑云闲,“云闲,你说这里还有多少活人?这里简直是地上的酆都城。”
姑云闲:“鬼气太重,分辨不出来,等恢复灵气再说。”
老婆婆还愣坐在床上,迷茫疑惑,一个劲的重复:“吃什么吃什么……那时候我吃了什么?那时候我吃了……什么?”
“婆婆!今晚能不能在你这里睡一晚?”
姑云闲忽然出声打断老婆婆,老婆婆被惊醒一样哆嗦了下,她恶声恶气地说:“不行!哪来那么多被子!再说也没有床!”
姑云闲:“婆婆我们不用床,在桌子上趴一宿就是了。婆婆,你人最好了!”
“……那你们得把我的门修好。”
“好嘞!”
第二天,天蒙蒙亮。
“砰——”
老婆婆家昨晚刚修好的门,被人重重踹倒。
姑云闲和姜春猛然惊醒。
门外堵着近乎百名村民,他们手拿着铁耙铁锹菜刀等农具,气势汹汹,不断叫嚷着外乡邪祟祭祀,诸如此类的话。
从昏暗的茅草屋内,向外看去,为首那人背着光,身影格外熟悉。
姑云闲再定睛一看,那人白发苍苍,一把山羊胡,佝偻着身子,手中还捧着什么东西。
赫然是……昨天一头撞死的村长!
姜春急忙催动灵力,灵力丝毫不流转。
她再抬眼望去,老村长手里捧的那物,赫然是昨天她们丢下河的——解灵石!
“把她们捆起来!”村长发令道。
姜春急道:“云闲怎么办!人太多了!”
人群中,怀二丫挣扎着想向她们跑来,却被她娘崔氏捂着嘴抱走了,“嘘嘘!二丫,别给村长添乱!”
“你们可真是……没完没了……”
姑云闲打了个哈欠,按下姜春肩膀,安抚道,“你就放心睡。”
然后,她从怀里掏出幻天法镜,放在桌上。
昨晚姑云闲打坐到半夜,灵力刚能流转,就打开了须臾袋。
姑云闲轻叩镜面,“出来吧,这方天地,不就是你的主场?”
一阵黑烟从镜中冒出来,张念儿依旧是那身大红喜服,巴掌大的青白小脸,梳着双鬓,矮小的个头。
村民们集体吸气,吓得退了两步,大叫着“鬼呀!”,四下奔逃,作鸟兽散。
剩下老村长一个光杆司令,左看看右看看,嗷一声抱着解灵石,慢腾腾也跑走了。
好一个鬼吓鬼。
“好浓郁的鬼气!”张念儿深吸一口气,她一咧嘴,像个大反派一样大笑。
“桀桀桀桀桀桀,大家都是鬼,你们跑什么?”
姑云闲一掌拍在她后脑勺,“你给我正常点!这儿就交给你了,我们再睡会。”
“哦。”
张念儿老实应道,化作一阵黑烟追村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