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间。”
“宁宁?”
“那人带我离开过地下室一段时间,将我带来了这里。”宁清远看向李赫,“在这里,许扶青进来见过我一次,我偷了他的剑穗。”
“赫哥哥,许扶青人在哪?”
“在天牢。”
马车缓缓驶向天牢的方向,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赫哥哥,”宁清远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天牢不是关重刑犯的地方吗?许扶青……他毕竟是右相之子,在没有明确坐实罪名的情况下,需要被关进天牢吗?”
李赫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宁清远没有再追问,默默靠在李赫的肩上,任由马车继续前行。
终于,马车停在了天牢外。李赫扶着宁清远下了车。
天牢的大门厚重而阴森,仿佛一张巨口,吞噬着一切光明。守卫见到李赫,立刻行礼让开,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
一进天牢,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血腥的味道。宁清远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股不适。
李赫握着他的手,“宁宁,还好吗?”
宁清远点点头。他们继续沿着狭窄的通道往里走,两旁是昏暗的牢房,偶尔能听到几声痛苦的呻吟。
终于,他们在一间牢房前停下,李赫示意守卫打开牢门。
牢门缓缓打开,宁清远抬头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愣在原地。
许扶青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身上满是伤痕,衣衫褴褛,血迹斑斑。他的身上有几道深深的鞭痕,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听到动静,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涣散,似乎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锐气。
“许扶青……”宁清远低声唤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听到他的声音,角落里的人眼神微微聚焦,随即露出一丝苦笑:“世子……你来了。”
宁清远站在原地,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愤怒、震惊、怜悯……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转头看向李赫,“赫哥哥,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赫轻轻拍了拍宁清远的肩膀,“宁宁,你不是说曾见过他吗?那你该知道,他与幕后之人关系匪浅……将他关在这里,也是父皇的意思。”
许扶青弯起唇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真相当然不是如此。
在这场事件中,他唯一做的就是为那人提供了一个私藏世子的住处,甚至他当时并不知情。
李赫关他,不过是见了那些娈宠和字画,心生怨恨罢了。而皇帝同意关押他,也不过是为了,包庇真正的幕后之人。
他若是敢说出幕后之人,皇帝即刻就会弄死他。说到底,他只是个替死鬼罢了。
“许扶青,到底是怎么回事?”宁清远问。
许扶青倚靠着墙,轻声说:“远远,别问了,真问出来了,我就得死。”
宁清远心想,果真如此。
按理说,世子被绑这事,关系到两地的和平,皇帝怎会故意拖沓调查进度,迟迟抓不到真凶。但凡幕后之人是个普通人,在他被救的当天,那人连带他的九族都应当下黄泉了。
皇上,是因为,那个人是你的亲儿子,所以你才迟迟抓不到吗?
日日送补品药材,也不是关心和愧疚,而是希望他快点了,好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宁清远轻笑:“我不问他,但我见过你,那日之事,总能说吧?”
许扶青没说话,直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才开口:“你和当时很不一样。那时,他和我说,你是他找来的少爷,放我这里养养。”
“我见到你的时候也很惊讶,心想,怎会有和你这般像的人。但我认为你不是宁世子。因为你当时的……举动……完全不像。”
许扶青自认为了解宁世子,那沓被李赫烧毁的册子,记录了他的习惯、喜好,在什么情况下会做出什么举动,许扶青对此了如指掌。
那天,他见到一个长得极像远远的人,他的身形样貌,与远远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乖巧地躺在床上,面色红润,神情乖巧,被蒙着眼睛,更增添了一丝情趣……风月场里最会勾人的小倌也不过如此。
但那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宁清远的脸上,他的远远应当是光风霁月的,神色淡淡的,面上带着疏离的笑,仿佛世间没有任何值得他眷恋的事物。
于是许扶青伸手去掐少年的脸,不想让他露出这副讨好人的表情。
那少年娇弱弱地伸手来触碰他,他立马放开了,心里更加坚信,他的远远绝不是这个样子的。
但这少年实在乖顺,喊他一声“清儿”,便会主动伸出手来,简直是一个完全合他心意的娈宠。许扶青接住少年的手,将他抱进怀里,忍不住想,如果这是真的远远,该有多好。
……
直到,他发现自己的白玉剑穗不见了。
他立马想到了那少年,一个爱偷东西的少爷?还是说,他在确认自己的身份?
可惜那时,少年已经被藏到别的地方了,第二日,世子就被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