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笑了笑,牵起他的手,轻声说道:“走吧,母妃带你去换衣服。今天的清儿,一定会是最耀眼的小世子。母妃还让厨房准备了江南菜,清儿一定会喜欢的。”
宴席上,灯火辉煌,宾客们笑语盈盈。宁清远紧紧握着母妃的手。
“清儿,别怕。”母妃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你看,这些叔叔伯伯都是来给父王庆祝的,他们对你笑、想和你说话,是因为叔叔伯伯喜欢我们清儿。清儿给叔叔伯伯行个礼,好不好?”
宁清远松开手,朝宾客们作辑礼,他们纷纷笑道:“世子如此冰雪可爱,戍国公当真好福气。”
宁清远行完礼,立刻又抓住母妃的手,生怕被落下。
母妃抱着他,问他在怕什么,他说不出话。母妃担心他身体不好,叫了太医,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
太医说,或许是心病,小世子可能曾经受过何种刺激。
养尊处优的小世子怎么可能受过委屈,宁清远无从解释,母妃也并不追究到底,而是一直把他带在身边。那些部下的小孩想和他玩,他只能往母妃怀里钻。
母妃会温声把他们都打发走,然后哄他,说这里没有别人,清儿别怕,没有人能欺负我们清儿。
母妃从来不会因为别的事而对宁清远生气。宁清远小时候调皮,闯下的祸多得数不清,每一次,母妃总是会赶到他身边,不问缘由,先关心他是否受伤,是否受了惊吓。
有一次,父王从京城带回了一幅珍藏的字画,据说是前朝名家的真迹,价值连城。父王特意将字画挂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每日都要细细观赏一番。
宁清远对那幅字画也充满了好奇,趁父王不在时,他偷偷溜进书房,踮起脚尖想要仔细看看画上的细节。谁知一个没站稳,他整个人撞上了画架,字画“哗啦”一声掉了下来,画轴摔裂,画面上还沾上了他手中的墨渍。
父王听到动静赶来时,宁清远正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慌乱。父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可还没等他开口,母妃已经匆匆赶到。
她一把将宁清远搂进怀里,轻声问道:“清儿,有没有撞到哪里?手疼不疼?”
宁清远摇了摇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母妃,我……我不是故意的……”
母妃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说道:“没事,母妃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字画坏了可以修,人没事就好。”
父王板着脸站在一旁,看着母妃温柔的样子,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还有一次,宁清远发现了一只漂亮的玉器。那只玉器通体晶莹剔透,雕工精细,一件近乎完美的艺术品。宁清远好奇地拿起来把玩,却不小心手一滑,玉器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母妃闻声赶来,看到地上的碎片,立刻蹲下身检查宁清远的手,轻声问道:“清儿,有没有被碎片划伤?”
宁清远摇了摇头,眼泪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母妃,我……我把父王的玉摔坏了……”
母妃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柔声说道:“没事的,清儿没受伤就好。”
父王得知后,虽然心疼玉器,但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说道:“罢了,罢了,孩子没事就好。”
这一世,宁清远拥有一个特别好的家庭,一对特别恩爱的父母。可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宁清远在他们的宠爱下长大,却表现得尤为怪异。他时不时会发呆,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仿佛灵魂已经飘到了另一个世界。
有时候,他会突然不说话、不理人,会毫无预兆地哭,眼泪无声地滑落,却说不出一句原因。他抗拒别人的靠近,除了母妃,他几乎不让任何人触碰他。
为此,他受了不少父王的责罚。戍国公认为他太过娇气,难成大事,把他关在柴房里,让他跪着面壁思过。
他的怪异行为让王府的下人们私下议论纷纷,有人说小世子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有人说他天生性格孤僻。他们还故意挑着在他被罚跪的时候在外边讲。不过,在一次被父王听到后,就再也没有了议论声。
当然,罚跪也没有进行下去。因为母妃会找到他,把他抱走,然后训斥父王一顿。母妃在这时候就会有点凶,一向严厉的父王反倒不说话,乖乖挨训。
母妃训完父王,就会把他抱回房,给他换掉脏兮兮的外衣,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声哼起一首温柔的曲子。
窗外的阳光很暖,风也很轻。宁清远靠在母妃的怀里,听着她轻柔的哼唱。
宁清远是这样的脆弱、易折,完全不像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他是一朵从根里腐烂的花,看上去娇艳欲滴,实际上内里早已腐朽不堪。再好的阳光也阻止不了他的衰败。
可母妃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