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叔叔和夫人对他确实很好,尤其是在金钱方面,从不吝啬,他们愿意给他和自己亲生孩子一样的待遇。但宁清远不能要,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寄人篱下,宁清远总是小心翼翼的,像一只随时准备逃窜的小兽。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得他们不高兴,就会被赶出去。偶尔去客厅看电视,他也不敢独自一人,会拉上迟星澜和迟烨。
明明是同龄人,迟烨还比他小几个月,但迟烨似乎对动画片不感兴趣,每次都拿着一本他和迟星澜绝对不会看的“天文”书来看。
五六岁的小孩子正是好动的年纪,一整天闷在房间里,对宁清远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某天,他指导迟星阑完成了作业,拉着她一起下楼看电视。两人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还没走到客厅,就听到迟叔叔和夫人在吵架。
宁清远只听到了一句——迟叔叔的声音冷冷的,带着一丝不耐烦:“你什么都供着他,以后他赖在家里不肯走了怎么办?”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进了宁清远的心里。他的脚步瞬间僵住了,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人狠狠攥住。他不敢再往前走,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站在楼梯的拐角处,屏住呼吸,听着楼下的争吵声渐渐平息。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随便下楼了,也不敢再跑去迟烨的房间。每次回到迟家,他都会立刻钻进自己的房间,像一只躲进壳里的蜗牛,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除了吃饭和洗澡,几乎不怎么出门,甚至连房间的门都不敢轻易打开,他害怕撞见迟叔叔和夫人,害怕他们哪次心情不好,就会把他赶出去。
他在迟家存在感很低,夫人对他的评价,是安静乖巧。宁清远想,如果是那些人,估计会说他放浪、薄情。
是啊,放浪、薄情。
从小到大,宁清远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理由只有一个,他长得太惹眼了。
宁清远的美,是那种让人一眼难忘的惊艳。他继承了母亲精致的五官,眉眼如画,像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眸中仿佛含着一汪春水,只需轻轻一瞥,便能将人的魂儿勾走。
笑起来时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值得他认真对待。
据他的父亲说,他的母亲在学生时代是公认的女神,张扬又漂亮,最后被他宁致幸运追到手。
而他们唯一的孩子宁清远,只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别的美好特质是一样也没有遗传到。
也或许是,因为迟家太过压抑,致使他的心理扭曲,才会造成后面的一切。
无论走到哪里,宁清远总是自带光环,轻轻松松便成为视觉中心。他的衣着向来简单,却总能穿出一种独特的气质,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视线中心。
追他的人,男男女女,数不胜数。有人为他痴狂,有人为他心碎,但他始终保持着朦胧的距离感。他喜欢撩拨,喜欢看那些人为他神魂颠倒,却从不真正接受任何人。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是外界对他的评价,也是他一贯的作风。他的薄情,令无数男女为之心碎,却也让他成为了众人追逐的焦点。
然而,或许是他的作风连上天也看不惯,终于在一个雨夜,命运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教训。
那晚的雨下得很大,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模糊了视线。
宁清远被绑起来扔在后座。驾驶座上是他的一位狂热追求者,一个阴郁沉闷的青年,眼中满是痴迷与执着,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得到他,哪怕是用最极端的方式。
“清远,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眼中满是痛苦与不甘。
宁清远被热意灼烧着神志,痛苦地闭上眼睛,嘴角却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你何必这么执着?我不喜欢被束缚。”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种熟悉的冷漠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青年,他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在雨夜中疾驰。加速的那一瞬间,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以为你可以一直这样玩弄别人的感情吗?”男人的声音变得尖锐,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宁清远皱了皱眉,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被绑着,还被下了药,昏昏沉沉的,想起来安抚青年,但已经来不及了。青年的情绪彻底疯狂,车子在雨夜中疾驰,仿佛随时都会失控。
“你疯了!”宁清远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紧张。
男人没搭理他的话,瞥了眼后视镜,宁清远似有所觉,往后看去,后面追着几辆车。
“阿鸣,你冷静一点……”
雨夜驾车是很危险的,他想提醒他,可惜男人已然失去了理智。
随着一声刺耳的轮胎打滑声,车子猛地失去了控制,在湿滑的路面上滑行,最终撞上了路边的护栏。宁清远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颠倒了过来。他的头重重地撞在了车窗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雨夜中,车子翻滚着,发出令人心惊的撞击声,宁清远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