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在揭瓦片和调虎离山之间很明智的选择了后者。
他点燃火折子,朝院子的花坛里扔去,火折子落地的瞬间,点燃了秋日里干燥的枯叶,火势顿时长势喜人,朝着天边冲去了。
躲在门外的齐常青看见火光,心里一紧,当即迈出步子,旋即一想,又把腿收了回来。
裴昭行事果真雷厉风行不留后路,为了引开府兵直接放火,这也太直白豪放了点。
“救火!快救火!”
“快来人啊!着火了!”
巡逻士兵乱了阵脚,抱着水盆一盆盆往里泼水,一个接着一个,一盆接着一盆,没盆的用舀子,没舀子的用杯子,各个卯足了劲势必要把火扑灭了。
裴昭得到了想要的场面,眉头却狠狠皱起,知县府戒备森严,巡防密不透风,看得出刘彦此人对安全之事的谨慎,贵人大多怕死,这可以理解。
但是怪就怪在府上侍卫对急情的应对,完全就是热锅上的蚂蚁,烂果子上飞的无头苍蝇,没有指挥,没有秩序,也没有人站出来领头,全都一股脑胡乱的干。
裴昭来不及多想,翻身进了书房。
前厅,刘彦与王莽落座,桌上是下人刚端上来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刘彦身为主人,给小辈倒了杯茶,颇有长辈姿态的问道:“你再仔细说说,那疯了的妇人是如何伤你的?”
王莽双手接过茶水,轻抿一口道:“我听到她的呼救声,看到她怀里还抱着孩子,就没多想,冲了上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那妇人突然张开嘴朝我扑过来,我立马拔剑格挡,不慎...不慎杀了她。”
刘彦思索片刻,问道:“你可看清妇人的样貌?”
王莽敛眉回忆,她异变的突然,发疯发的突然,至于那妇人是什么样子,他倒是真没什么具体的印象。
王莽说:“妇人朝我扑过来时,我与她对上了视线,她眼睛发红,又像是发黑,其它的我真想不起来了。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来得及注意。”
刘彦听他这么说,知道王莽说不出什么了,便不再追问。
王莽等了许久不见刘彦再问,心里估摸着时候,话题停在这儿可不行,齐常青让他至少拖住刘彦半个时辰,这连一刻钟都不到,得再找些话题。
他绞尽脑汁,扣着手想了半天,终于在刘彦开口赶客之前问出了口:“大人,你说这铁甲军横行,如今普通人都会被感染发疯,可有何对策?”
刘彦被他问住,他也不知道能有何对策,要是他有办法,就不会躲在家中半步不敢踏出大门。
但是他不能在小辈面前失了面子,胡编乱造也得说出一番表面上看得过去的言论,他说:“铁甲军凶悍异常,非常人能敌,要想安稳度过此等灾难,必须放平心态,积极面对,否则只会被巨大的恐惧吞噬,人心最软,也最硬,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坚定信念,定能度过难关。”
王莽被他一套空话说的一愣一愣的,心底竟被他激出些斗志,眼底都亮了几分,他坚定的说道:“我们一定可以的!”
刘彦看了他一眼,默默喝了口茶。
这孩子还是太年轻。
书房格局简单,一目了然。
正中央对门摆了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桌子后配了把同色系的椅子,桌面上摆着文房四宝,还有张未写完的字帖被镇纸压着,章示着主人去之匆匆。
房间左侧配了张榻,上边铺着白狐毯子,供主人小憩使用,右侧是满墙的书柜,一排排摆满了黄的蓝的白的书。
裴昭按照吴三姐的指示,找到了藏匿的暗格,按动机关暗格弹出,里边放着几封信件和一只虎符。
裴昭把虎符收入怀中,犹豫一瞬,打开了信件。
还没来得及看,屋外的吵闹声停止了,裴昭把信踹到怀里,关闭暗格,躲到了窗后。
只听外边人说:“怎么回事?吵什么?”
“回大人的话,天干物燥,花坛里的枯枝落叶起了火,我们在此救火,火已经被扑灭了,大人不必担忧。”
原来是刘彦。
刘彦在此,那王莽呢?难不成已经离开了?
说谁来谁,王莽说话了:“着火?看来像小兄弟说的那般,天干物燥,难免招来火情。”
他本想问“好端端的怎会起火”,但他忍住了,因为他发现这是刘彦的书房,出点什么事与裴昭脱不了干系。
刘彦不悦的审视众人,幽幽问道:“天干物燥?这么多年了我就没见过因天干物燥就起火的,此事蹊跷,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然下场...你们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