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气道:“齐常青你属狗的吧!打不过就玩阴的,可真是裴锦的好狗!”
常青豁出去了,指着裴昭鼻子回怼:“你才是狗!疯狗!你蛮不讲理,你滥打无辜,你不学无术!你才是疯狗!”
刚哭完又骂人,常青累的扶着腰大喘气。
裴昭抱着胳膊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区区太傅之子竟敢指着他鼻子骂,他裴昭不报这个仇就跟她姓。
裴昭酝酿好刚要回嘴,常青喘了口气又骂道:“我齐常青才不是懦夫,你才是!我拿《礼记》是为了藏画怎么了,还不是你这幼稚鬼在太子书上乱画,要是叫太子看到了有你好果子吃!你就是疯狗咬吕洞宾,我再也不管你了!”
裴昭扶着胳膊的手一顿,听到这话后背酥酥麻麻的有些奇怪,他软了脾气,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下:“我与裴锦向来如此,要不是他在我桌上画狗,我也不会在他书上画王八,礼尚往来罢了。”
礼尚往来...哪里有礼了,只有往来。
常青:“太子是个好人,你们为何非要斗来斗去,和平共处不好吗?”
裴昭想都没想:“不好。”
“你都没试过怎知不好?”常青顶着哭哑了的嗓子瓮声瓮气的劝他。
裴昭垂下眸子,视线落到常青哭红的鼻头上,说:“没法试,也不能试。”
常青年小却并非庸才,天底下只能有一个皇帝,裴锦当了皇帝,那裴昭呢?裴昭要么死,要么远赴封地再不能回京。
秋末天黑的早,国子监院里点了灯,灯光穿过窗户照进屋子,落到两人脚边。
常青:“书的事我会向太子交代清楚,你莫要管了。”
裴昭问:“你如何向他交代,吃饭时不小心掉汤里了,还是夜读时被烛火烧了?”
常青抬头看向裴昭,说:“我祖父是帝师,我爹是太傅,我是太子伴读,父亲让我好生辅佐太子,绝不能有二心,我答应了。”
“昂,同我说这做什么?”裴昭应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常青肯定的说道。
裴昭拾起躺在地上的剑,撂下句“知道了”便走了,一个眼神都没给常青。
常青看着裴昭离开的背影,心底发涩。
裴昭也不过十岁,明帝立储,裴昭地位一落千丈,国子监弟子背靠朝廷趋炎附势,原先的朋友一个都没留下。
裴昭也爱同三五好友听曲练武,不过是后来没人愿意同他一起了。
“齐公子。”欧阳公瑾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提着灯笼唤常青。
常青回神:“欧阳先生。”
欧阳公瑾问:“天色已晚,齐公子为何还在此?”
常青:“遇事耽搁了,欧阳先生找我有事吗?”
“听林先生说你《周易》学的吃力,典籍厅有几本不错的古籍,对你会有所帮助。不过古籍不外借,你若是想看得留在典籍厅。”
常青眼睛一亮,“多谢欧阳先生,不知您何时方便?”
欧阳公瑾白胡子一动,说:“跟我来。”
常青走出去两步,回头看去,地上的碎纸屑洒了一地,明早太子定会察觉,得把这边拾掇好。
常青说:“烦请欧阳先生稍后,我把教室收拾好再随您去。”
欧阳公瑾扫了一眼杂乱的地面,无声点头。
典籍厅只点了门口两个烛台,噼里啪啦作响,屋里光线昏暗,隐约看见桌案上摆着三本古籍。
常青略有诧异:“先生早知我会答应。”
欧阳公瑾熄了手上的灯笼,放置到门边,闻言点点头:“你入学三日,往博士厅跑了五次,说明你勤勉好学不懂就问;五次里有三次拿的是《周易》,说明你此书学的吃力;今日下学时太子邀你玩乐,你以温习季考为由婉拒,说明你有意补缺。”
常青整个人被欧阳公瑾的话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唯有衣摆下的手指轻轻抖了抖。
“很诧异?”欧阳公瑾绕过常青,在太师椅上落座。
“嗯,先生为何如此关注我?”常青疑惑。
欧阳公瑾:“你现下该思考的问题有三,你来说说是哪三个。”
常青思索片刻,答:“其一,先生因何对我关注有加,其二,先生对我的关注是好是坏,其三,先生想在我这得到什么。”
聪慧的不像是七岁孩童。
欧阳公瑾无甚表情,继续问道:“你来说,我为何对你关注有加。”
常青:“三日前入学之时,先生本对我无意搭理,却在听说我是齐家公子时放了书本,特意亲自领我入学,我猜,先生与齐家是旧交。”
欧阳公瑾追问:“还有呢?”
“先生对我学业上多有照拂,说明您与齐家关系友好,此可回答第二个问题,先生对我的关注是好。”
“第三个问题呢?”
常青如实说道:“我不知,还得请教先生。”
欧阳公瑾指了指桌案,说:“给你三日时间,搞清楚我与齐家是何关系,与第三个问题一并给我答复。”
常青点燃桌上的烛台,打开古籍仔细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