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推了叶云夕一把，之后借着转身的动作，往墙壁上靠了靠。

她可能是有点脑震荡了。

头晕，耳鸣，想吐，后背一层冷汗。

掌心和前额贴着冰凉的墙面靠了会儿，才把那阵反胃的感觉压了压。

“你脸色不是很好，没事吧？”

林霁慢慢吐出口气，直了直腰，回：“没事，胸衣太紧了。”

回过身，看见几个人还扎堆站在边上不动，不由得大为恼火：“傻愣着干嘛，赶紧跑啊！”

“下半截楼梯一早就被震塌了！”菲尔带着哭腔，泪眼汪汪地又凑过来抱着林霁手臂，“我从四楼跑下来的时候，楼上的门也被压得变形，根本推不动，咱们被彻底堵死在这儿了。怎么办呀林霁？”

林霁听得人都麻了，不死心地走到楼梯断裂的地方，往下望了一眼。

艺术馆二楼的挑高起码得有五六米，半截楼梯断裂，看下去也有三米的距离。

这样高的距离，哪怕是在平地上，跳不好都得骨折。

更何况这会儿断塌的石块堆了一地，一眼扫过去，打碎的玻璃、尖锐的石块、锋利的木茬，有数不清的尖锐冲着向上。

一不小心插到了心口或者划破了脖子，基本玩完。

就算林霁运气好，跳下去没死，可她身边还有个叶云夕。

女主挂了，这个世界崩塌，林霁也是个死。

双倍大的风险，根本不值得尝试。

林霁思考几秒，一把攥住叶云夕的手腕，果断回到三楼。

菲尔立马提着裙子跟上：“林霁，你想到办法了吗？”

林霁脚步飞快，几步上了楼梯。

那坨黑雾已经从走廊里探出了头——像是一只蠕动的蜗牛，伸出试探的触角，摸索一阵之后，黑雾颤颤巍巍，沿着墙壁和一片狼藉的地面，开始向外蔓延。

坏消息是，至今为止，林霁还没看到它的全貌。

这意味着这团黑雾面积足够大，而对于昨天那团包裹鸟类的黑雾，林霁用了五发子弹才解决它。

今天这团黑雾的浓度更甚，硬要抗的话，林霁三千发子弹全部耗尽，或许才能让它彻底消失。

不过好消息是，它确实行动非常缓慢。

她们还有逃跑的时间，林霁快步朝着和它截然相反的方向奔去，听了菲尔的话，头也不回的应道：“有个主意。”

“什么？”

林霁：“我们四个，兵分四路。”

罗琳冷笑一声：“怎么，你怕它一口吃下去噎着，要给这妖怪搞分餐？”

Titan像是应和似的跟着叫了一声。

林霁脚步没停，目光冷然看向罗琳，嘴角似笑非笑，盯了几秒——罗琳也看得见。

过去那一年里，林霁试探过身边很多人，所有人都只看得见动物们的行为忽然变得奇怪。

尽管很多人把那叫做女巫的黑魔法，但从没有人和林霁一样看见那片诡异的黑雾。

和她同班同舍友的菲尔也不例外。

她也相信，以菲尔的性格，这时候看见一坨从没见过的诡异东西，一准会震惊尖叫痛哭然后晕倒过去，等醒来之后泪眼婆娑地向上天祷告，转头问林霁“今天发生的一切，居然不是因为地震吗？”

可罗琳看到了，张口说的就是怪物。

她以前也能看到，还是只有这次？

并且毫无疑问，叶云夕也是能看见的。

她也就算了，毕竟作为女主，总会身处剧情中心，能看到一些东西不算意外。

罗琳为什么能看见呢？这里还是她家修缮过的建筑，之前被一门隔绝的黑雾气息，会不会和罗琳有关？

脑海里的怀疑飞速闪过，林霁眼下显然没时间思考更多。

末世时期，心思各异的人被迫在一起逃亡是常事。

起码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四个人一起被困在这里，大家最基本的诉求还是一样的——得活着逃出去。

林霁收回视线，回答菲尔的问题：“我们四个，占据展厅四角，这样，妖怪吃我们的时候就有时间差。”

菲尔听得连连点头，她回头瞪了罗琳一眼：“你看吧表姐，你总是不相信任何人，可林霁是有计划的。这种情况下，要牺牲一些人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接着问“然后呢？”

“你还是这么可爱亲爱的。”听了菲尔的话，哪怕是这种时候，林霁还是忍不住扯着嘴角笑了，她嘴角弯了弯，回头看着菲尔时，余光扫到身后那片已经蔓延了半边墙壁的黑雾。

林霁心里一沉，但还是说：“然后摆渡人在摆渡灵魂的时候，咱们几个就能错开高峰了。”

“又或许你在上摆渡人的船时，能不要像现在这样废话连篇，摆渡人也不至于那么忙。”

罗琳一脸果然如此的嫌弃表情，又恨铁不成钢地拉了一把菲尔。

满脸“我就说让你少和她在一起玩”的表情。

林霁已经停下了脚步。

她们跑到了北侧大厅的尽头——特殊展厅的门口。

因为今天不对外开放，门是锁着的，要想逃出去，只能从这里了。

林霁拍拍面色苍白的叶云夕，示意她把短刃给自己，然后朝着门扉猛戳过去。

叶云夕像是被那一拍，拍回了魂。

她目光渐渐聚焦，从泛着冷光的刀刃，挪到林霁紧绷的手臂线条。

她一手握槍，一手拿着短刃，刀锋一道一道深刻在木门上，很快，一串汗珠顺着她收紧的下颌骨滴落。

好巧不巧，有几滴被甩到了叶云夕手背上。

叶云夕手里还握着那把缀满宝石的刀鞘，见状，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

这瞬息间的神态，几乎将那张脸上的柔弱可欺吞噬殆尽。

她抹开了手背上的湿润，目光中，若有所思的玩味转瞬即逝。

林霁这会儿也没功夫注意她的表情。

她只庆幸，这种连通两个展馆之间的门还是木门，要换了金属或者石料的材质，今天就只能赌命跳楼了！

万幸，短刃固然不顺手，可用来砸门，总算比槍好用一些。

林霁狠狠几下戳过去，近半掌厚的木门很快被戳透。

但林霁的手很快也麻了，一回头，视线依次扫过三人。

叶云夕是女主，菲尔是漂亮废物，她把断刃递给罗琳这个讨厌的废物。

“你接着来。”

叶云夕也提议道，“菲尔小姐，附近几个展厅或许有趁手的工具，我们也去找来帮忙吧？”

这是林霁要做的事，作为林霁的忠实拥趸，菲尔当然没什么好说的，转身就往外走。

叶云夕慢了她半步，回头看了林霁一眼，这才跟上。

而罗琳扫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压根没有要接过短刃的意思。

末世逃亡里，遇见这样不愿意配合的队友的情况，也多得是。

既然不肯接她左手的匕首，那就接她右手的子弹吧。

林霁面无表情举槍：“不想帮忙的话，你最好祈祷，你胸腔里那颗狼心狗肺不怕再烂一点。”

Titan见状，立马压低身体拦在罗琳面前。

罗琳等到那两个人走进隔壁展厅，才不屑地嗤笑一声，笑容轻蔑地反问：“用你这把玩具，得砍到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话落，她拍拍Titan的屁股，示意Titan蹲下安静，自己则转身走向一旁，一只脚踩着一截断成一半的渔船，抄起厚重的裙摆。

接下来的一幕，一度让林霁觉得，自己是脑震荡之后把脑子摔坏了——她看见罗琳抄起裙摆，从绑在大腿的黑色腿环上，拿下来一把裹着布料的斧头。

斧头？？！！

在这种逃亡的危机时刻，林霁第一次感觉脑海里空白一片。

随着“砰砰”几声巨响，木屑四溅，林霁往回退了半步，一回头，又瞧见叶云夕和菲尔，这两个在她印象里一顶一柔弱不能自理的菟丝花，一人手握一把近两米长的三齿鱼叉。

菲尔一路小跑到跟前：“表姐，你在哪里捡的斧头，我们怎么没看到。”

罗琳面色不变：“别废话了，赶紧来帮忙。”

林霁：“......”

系统这是忽然给她干原始部落里来了吗？

林霁头疼的厉害，她想静静，于是去找了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