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淮卿回去的时间有点晚了,到檀府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一进院门就看见谢临渊拧着眉头站在廊下:“你去哪了?”
檀淮卿低头咳了一下:“去医馆看了看那些大夫,的确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
谢临渊看着进门的檀淮卿,侧身看了一眼廊下抱着暖炉值岗的林风。
林风:收到。
檀淮卿刚进屋脱了披风,陶歌儿来了手中还端着一碗热汤,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檀淮卿:“少爷。”
陶歌儿这些日子在檀府,或许是脱离了沈久闻的魔爪,人倒是看起来丰腴了些,一张素白的小脸也不是苦巴巴的。
檀淮卿回头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进来说。”
陶歌儿忙进门献宝似的将汤羹放在桌上,有些局促的说道:“奴没有什么事,就是看少爷一直没有回来,冬夜里寒气重,就熬了碗姜汤等着少爷回来喝一口去去寒。”
檀淮卿喝了一口:“你不用做这些活,弄玉小筑没这么多规矩,你平日就做好你的事情就可以,我贴身的活有十七就行了。”
陶歌儿听着檀淮卿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岔了,眼睛有些泪汪汪的:“少爷放心,奴是洗干净才为少爷煲汤的,不脏的...”
檀淮卿听到话意识到陶歌儿可能是误会了,他忙安抚的说道:“我不是这意思,你别多想,只是怕你白日里干活,晚上还要做这些太辛苦了。”
陶歌儿擦擦眼泪:“少爷帮奴脱了贱籍,又让奴一日三餐温饱不愁,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感谢少爷,只能做一些这些事情。”
陶歌儿入了檀府之后,檀淮卿就为他赎了身也说过放过自由,只是陶歌儿害怕出了檀府门就会被沈久闻抓走,跪在地上求檀淮卿留下他,说他什么都可以做,只求一个安身之所。
穆元也在暗中观察了他许久,这个陶歌儿就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倌,没有什么问题,檀淮卿就将人留下了。
陶歌儿学东西认真,人看起来有些瘦弱但是勤快能干又识字,平日里能帮上檀十七不少忙。
檀淮卿斟酌了一下用词:“你也不用谢我,如今你在这里也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不用觉得是在吃白食,你和十七他们都是一样的。”
这一席话给了陶歌儿鼓励,他嘴角咬着一点藏不住的开心:“那少爷快趁热喝了吧,奴收了杯盏也不影响少爷和少将军休息。”
檀淮卿并不是很喜欢吃姜,只是也不好打击小孩的积极性,端起来悄悄吸了口气准备一口干完,从边上伸出来一只手,夺过檀淮卿手中的汤碗。
谢临渊仰头一口喝完,将杯盏放在陶歌儿的托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现在还有事吗?”
陶歌儿看着谢临渊有些阴沉的脸,磕巴的说道:“没...没事了。”
“没事就下去吧。”
陶歌儿抱着东西赶紧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后面又传来谢临渊的声音:“以后晚上别送姜汤了,又辣又甜的喝起来味道怪。”
房间里的人都离开了,两个人也收拾妥当躺下,檀淮卿感觉今晚谢临渊好像有点不高兴:“你怎么了,冲着陶歌儿那小孩发这么大脾气。”
谢临渊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
他就是见不得檀淮卿对谁都好,说什么和檀十七他们一样,这个他们里面也包括他吗?
檀淮卿抿着笑,黑暗中伸手捏了捏谢临渊的手臂:“你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置气。”
“他什么小孩子?我像他这个年岁已经可以独自带兵上阵杀敌了。”
檀淮卿大概是困了语气有点软软的:“是是是,我们小将军最厉害了。”
檀淮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闭上眼睛转了个身,有些语气困困的说道:“若是在我们那里,你们两个这个年纪应该还在读书。”
“有父母老师同学,也不用活得这么辛苦。”
谢临渊听着身侧逐渐放稳的呼吸声,侧过身子伸手抱住那具温热的身体,在黑夜里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那个已经沉入梦乡的人。
“遇见你,不辛苦。”
檀淮卿第二日派穆元拿着他昨日描下来的花纹样式,出去打听一下,这个花纹样式天陵城用的人不少,小有门第的家里都会采购这个布料。
檀淮卿在这些名字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宋佑。
谢临渊看着这个名字:“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宋佑一门心思想打入天陵城官家子弟的圈子,但凡是城中稍微时兴点的东西,他都会采购。”
檀淮卿脑海闪过宋佑的脸,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穆元你查一下宋佑,就查查他平日爱去什么地方,喜好什么的。”
谢临渊看着檀淮卿的脸:“昨日还只是安置灾民,今天连小孩走失这种事都要管。”
“你知道这种逃荒的人,别说小孩,就算是大人失踪不见都是常事。”
檀淮卿挠挠头:“碰见了总是要过问一下,总归是人命。”
谢临渊长臂一揽将人稳稳揽在怀中,头放在檀淮卿的颈窝:“我知道,我会交代穆元用心去办的。”
他早就发现了,这个孤魂野鬼有一颗异常柔软的心。
檀淮卿拍拍谢临渊的肩:“那就多谢小将军了,只是要做的隐秘些,别让人发现了。”
“放心,穆元是我兄长手底下的兵,他知道轻重。”
檀淮卿想到昨日和谢临昀的碰面,试探着问道:“你兄长是不是很厉害?”
“嗯,北疆能在朝廷如此打压下坚持这么多年,其中一大半功劳都归功于我兄长。”
檀淮卿心下了然道:“这么久没见了,到时候见到你兄长别太紧张了。”
谢临渊身形一僵,随即又将人抱紧了点,声音闷闷的说道:“嗯。”
随机语气又转了点委屈:“那你要陪着我,以免我兄长以为我过得不好,不被夫家重视。”
“好,到时候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