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慢了下来,檀淮卿有些担心的问:“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射猎快结束了再回去。”
“反正咱两一个身上有伤,一个射艺不精。”
谢临渊冷笑一声:“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们?”
檀淮卿心头一凉,突然想起来从踏入猎场的那股奇怪感是为什么了,是烈烈杀气。
“不用担心。”谢临渊低声说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如果是上一世的他,可能真的会蠢到以为昭德帝是想要他一展雄姿。
可是重生一世的他,在昭德帝方才的笑容里,只看到了阴谋即将得逞的微笑。
只是上一世他并没有经历这一遭,因为他根本没有机会面圣,他从醒来之后就已经成为了废人。
他还记得睁眼那一刻,面前站着一个约莫二十出头漂亮少年,下一秒少年嘴角一勾一抹异常妖艳的冷笑:“谢小将军,卖身的感觉怎么样?爷我见过那么多怜人小倌还不知道这将军的皮囊如何呢?”
谢临渊强忍着身体的痛楚,目眦具裂的说道:“朝廷和谢家感念檀家此举,臣不是卖予檀家,是圣上明发谕旨赐婚谢檀两家。”
“檀少爷如今这样做,就不怕圣上怪罪吗?”
檀淮卿看着他一身傲骨的样子,不屑的说道:“不过是骗给外人看的,谢小将军你要想清楚是你的傲气要紧,还是北疆的谢家军重要。”
谢临渊彷佛陡然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十月的天气天陵城还有点燥热,他却感觉北疆的千万风霜直直刮在了他的心头。
他知道这个容绝苍鸿的檀家大少爷,是檀家掌上明珠心尖头宠,只有他想做的,没有他不能做的。
檀家不止是商贾之首,还是皇商,有皇家亲笔御赐的“天下第一檀”的匾额,檀父更是被封正一品光禄大夫。
谢临渊不解的看着檀淮卿,他不知道檀淮卿对他的恨意,对谢家的轻蔑到底从何而来:“檀少爷,我谢家,可有得罪?”
檀淮卿走到他的面前,贴近他的面容。
那漂亮的容貌,仿若一条冷艳的毒蛇,冰冷的信子轻轻吐着:“不为什么呀,我就是想看看傲骨粼粼的谢小将军脊椎弯下的样子,那一定比我寻得所有乐子都有趣,难道不是吗?”
新婚之夜,手脚筋具断被捆住的谢临渊,被檀淮卿用特制的皮革九节软鞭打的浑身是血。
檀淮卿身为一个矜贵少爷,虽然连点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可是这挥鞭教训人的手段确实相当的娴熟,看来是平时没少干这种事。
谢临渊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任由檀淮卿施虐。
檀淮卿见他不出声,这种事情不出声就没有任何意思了,生生的踩断了谢临渊左手腕骨,谢临渊直接疼晕了过去。
谢临渊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耳室,浑身鞭痕血迹斑驳,脚带镣铐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全身上下已经痛到失去知觉。
跟着谢临渊惊恐的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了。
胸口一阵钝痛,谢临渊挣扎着起身察看,那里被烙印了一个檀字。
这样的侮辱,谢临渊那一刻恨不得生食其肉。
后来檀淮卿把他当狗一样的对待,随意的虐待殴打,甚至还会带他出去跟他的狐朋狗友炫耀。
从前的谢小将军,如今不过是他檀少爷身后的狗。
檀府也没有任何人过来询问过谢临渊,檀淮卿是檀家唯一的大少爷,檀府上下没有任何人会关心谢临渊死活。
至于昭德帝,谢家早被当昭德帝猜忌,昭德帝巴不得谢临渊被困死在檀淮卿的手里。
昭德二十三年梅花尚含苞未放,北疆刚刚大捷归来的谢家尚没有喘一口气。
回京述职的谢大将军武安侯,就被诬陷和北疆瀚朔部勾结假意开战。
来往信件确凿表明,瀚朔部要过冬所需的衣物粮食,而谢家要军功荣誉。
所以他们合作,假意开战。
没有核实真假,没有三司会审,只凭借一封书信,直接判了满门抄斩。
谢袭上刑场的时候,背部被瀚朔部刀砍的伤口都尚未愈合。
行刑的刽子手不忍看,举起刀的那一刻,只能含泪高喊一句:“谢大将军,前路好走!!!”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前来观刑的百姓皆跪地求老天爷开眼明察,只是诸事皆定,无力回天。
数千百姓自发在刑场为他们送行,高喊:“谢大将军,前路好走!”
他们只是这芸芸众生中手无寸铁的百姓,所能做的便也只有这些了。
谢袭大将军及一干定北军主要将领被问斩于刑场,谢袭的妻子穆清出身世家大族云岭穆家,祖父曾是内阁大学士,先帝的老师。
昭德帝虽然公开表示谢夫人不知晓此事,所以免予责罚。
在谢袭问斩的第二日,穆清身穿一品诰命夫人服,举剑自刎于皇城外的登闻鼓前。
谢临渊的大哥谢临境和其夫人温少虞迟一步回京,在天陵城外的密林里被御林军伏击,谢临境被刀斧劈砍成人棍,温少虞万箭穿心抱着幼子坠崖而亡。
三哥谢临昀留守北疆惊闻噩耗,顾不得思考立马前往天陵,半路和皇帝派来接关北疆的钦差相遇。
钦差一行人被他设计的木制机巧装置所伤,损失了不少人马。
抓住谢临昀之后,命人生生一根一根掰断了他的手指,钝刀磨断手腕脚腕,丢在地上看他往天陵的方向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