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今儿还提起上次的案子,听说有两人被判死刑?”卫琅抬头望了他一眼。
刘母下午说起时一阵唏嘘:“一条人命,竟要两条人命来赔!这秋娘可惜了!但凡晚上一天……”
“咱娘果然消息灵通,不过李大石和秋娘二人先后犯案,一个被判死刑,一个被判杖刑加流放,这次大会审找到了新证据。”
“哦,最后如何找到的?”
刘自止道:“在韩县丞睡觉那屋桌角底下的砖缝里,有一枚发了黑的银钱,上面正好沾了醒酒汤。”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刘自止接着说道:“可不是,其实韩县丞宴客那天,秋娘大哥由于赌输了钱,来找她要钱。二人在后门争执中,她大哥提及续签为妾契约的事。”
“秋娘对韩县丞的暴行本就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如今希望没了,一时激愤便在醒酒汤中下了砒霜。”
听刘自止解释完,卫琅的话语中不免透着冷清:“姐儿、哥儿在世道上生存还是艰难!”
“咱们对事不对人,那说点让你高兴的事。”
见卫琅似有兴趣,刘自止接着说道,“李大石他娘的案子已经立案判刑,地痞流氓被逮捕归案,韩县丞即使死亡也是背着罪名。”
卫琅的情绪确实缓解不少,只听刘自止继续透漏,“秋娘他那赌徒大哥,不知被谁打断双腿,如今只能在家中苟延残喘。”
别看家中少了一个壮汉,但不用卖田卖产,除了可怜了秋娘,全家也是乐见其成。
“这就是赌博的下场!”卫琅终于露出了笑脸。
“过几日于兄弟成亲,你打算送什么礼,可要提前备着?”
“我们舍友之间,比较随意,不用讲究太多。”
刘自止笑着说道,“礼金是一早订好的10两,再选一样实用的东西。我画了一幅红叶鸳鸯图,正等着夫郎题词。”
卫琅手上打毛衣的动作不由停止,面上带着几分纠结,犹豫片刻还是松口说道,“好!”
刘自止当即对他挑了挑眉,眼中全是赞赏:“琅儿有进步哟,这就对了嘛!咱们夫夫合璧,定然羡煞旁人!”
“偏要你出风头!”卫琅羞恼地瞪着他说道,“也不看看场合!”
“夫夫同体,自然少不了带着琅儿一起!”刘自止的语气充满调侃。
说是这样说,主家必定是不会当场打开宾客带的礼物。
“不像咱们成亲那会,风头可是全让他们出了。”
刘自止想起他们二人成亲的场景不由会心一笑。
卫琅如今还是那个海棠花下舞剑的少年,不过那时他的目光只在剑尖,如今却愿意停留在他身上。
“说起来,你的几个男傧相可是一个比一个英俊,也只有你……”
卫琅今时想起来恍如昨日,刘自止穿着青色喜服的样子竟然十分清晰,“如今你可做不得男傧相!”
“已然勾引到琅儿,出卖色相的活,总要让给别人!”刘自止贱兮兮地撩拨道。
正想要搔首弄姿展示一下,结果一抬头突然看到正堂门口站着的红叶,脸色瞬间恢复成一脸正色的样子。
两人的话语一时戛然而止。
红叶干咳两声,抬步进来,“奴婢去将衣服放进衣橱。”
只见他手上拿着一叠洗好晒干的衣服,面上看着一片平静,若是仔细观察,不难看出他正在努力憋笑。
他说着就进了主屋,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出来。
“刚才和你主子正说着送贺礼的事情,等你成亲,我们也会给你备份嫁妆!”刘自止脸皮一如既往的厚实,不见一丝尴尬。
“先谢过老爷和主子!”红叶道谢之后,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空气还在沉默,刘自止率先打破宁静:“红叶相看得怎么样?”
卫琅回道:“他老子娘让媒婆相看了几个,都不成。”
“哦,有说什么原因?”刘自止随意问道。
“媒婆找的几人哪个听着都不错。家有薄田的,他受不了种地的苦。”
刘自止倒也理解:“背朝黄土面朝天,红叶平日跟着你做得最多的也是针线活,让他一下子去种地,即使只是农忙个几天,人也会受不了。”
卫琅也是这样认为:“左右也不想看他吃苦。像柳绿那样找个读书人,又觉得人家日子过得清贫,用他的话说‘累死累活一场,到头来指不定便宜了哪个’。”
升官发财死老婆,前世古人总结出来的经典名言。
“做工的,也怕换了主家,前途不明。左右都是他有理,他愿意在这干,我也不想换人。”
刘自止一听好家伙,这盘算得清清楚楚:“没想到,这红叶素日看着粗枝大叶,倒也是通透!”
“你知道哪个,成亲一辈子的事情,还不得多考虑几分!”
刘自止瞅了瞅他的脸色,小声说道:“咱这田大也未成亲,你看如何?”
“不如何!”卫琅的眼神霎时化作一把飞刀,朝他直射,“所以某人别乱点鸳鸯谱,玩笑也不能开!”
同一个屋檐下,红叶对田大简直了如指掌,甚至是连放个屁臭不臭的问题都知道,自然对他没有一丝滤镜。
“以后绝对不提!”刘自止接过卫琅的眼刀,讪讪地做出闭嘴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