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书硬着头皮接道:“千真万确。”
她们此时此刻位于天桥正下方,处在谢瑾的视线盲区。沈知书估摸着谢瑾大约快要下天桥,顾不得许多,遂迅速道:
“只是下官未用晚膳,此刻倒有些饿了。莫若我们先入酒楼,准下官随意对付一顿,再做其余打算?”
话音落下,谢瑾的大红披风已然在栏杆边若隐若现。沈知书暗道糟糕,还未待长公主答言,赶忙拽着她往旁一闪,直愣愣地冲进了东边的酒楼。
酒楼的帘子扑簌簌合上,嘈嘈的风声与“可能被发现的危险”俱被隔离在外。
沈知书长舒一口气,松开长公主的袖摆。袖摆上被抓出的折痕渐渐消褪,她鼻尖陡然浓郁起来的雪松气散去了一些。
而后她发现,长公主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沈知书讪讪一笑,冲旁抱了抱拳:“下官方才有些心急,望殿下赎罪。”
“无妨。”长公主淡声说,“将军大约是饿得狠了。为表谢意,这顿我请,将军随意。”
沈知书其实并不饿,恰恰相反,她还有些撑——那烧鸡太过美味,一不留神便两三只下了肚,直到现在也没消化。
她在心中又暗暗给谢瑾记了一笔,继而硬着头皮点起了菜。
而待菜呈上来后,她吃了两筷子便觉得更撑。她遂开始没话找话,试图用聊天来拖延时间,掩盖自己吃不下的事实:
“殿下今儿倒是好兴致,也出来游街么?”
这原是句没什么意义的寒暄,就跟“吃了么”一样。然长公主却并未客套地回答“吃了”,而是摇摇头:“原不是为着出来游街。我听闻这儿人多,出来寻清净。”
“在闹市中寻清净?”
“清不清净原在人心。”长公主说,“府内安静,倒显得心内的杂音多。来至人多之处,千头万绪却会被周围的嘈声盖过去。”
沈知书笑道:“殿下果然不同凡响,此说法下官头一遭儿听,却觉得甚是有理。”
长公主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问:“那你呢?”
“嗯?”
“将军是来凑热闹,还是来寻清净?”
沈知书蓦地思忖,眼下其实是表明立场的好时机。
她于是坦诚地说:“不瞒您说,我只是为了来吃口烧鸡。”
“吃烧鸡?”
“是如此。”沈知书笑道,“沈尚书大约觉得今早分明有殿下镇着,我却强出风头,太过逞能,便罚我今儿不许在沈宅用荤腥。我却憋不得,听闻这儿有家烧鸡分外出名,于是来这儿偷摸寻口吃的。”
长公主的注意力却不在“沈尚书罚她”上头,而是问:“那将军可有吃上烧鸡?”
“吃……”沈知书蓦地想起半刻钟前自己扯的“未用晚膳”的谎,话音一转,“倒是没吃上。”
长公主点点头道:“将军说的以烧鸡闻名的是哪一处?”
“山海家。”
“既如此……”长公主回头对侍子道,“去山海家替将军买只烧鸡回来。”
沈知书:?
长公主怎么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谢邀,真的吃不下了。
再吃就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