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两人认真探讨些什么,任钦走过来问:“怎么了?不是过了吗?拍的不好?”
郭若站直身子,刚要解释就被孟季生打断了:“没事,你去准备准备吧,去站位。”
任钦两手一摊,头一歪,觉得两人奇奇怪怪的,转身准备走。
“诶!”孟季生喊她,“那瓶星星你拿走吧,第一次拍电影,留个纪念。”
郭若皱眉,看她手里的鸭舌帽,还缠着几根发丝,很乱,不懂。
任钦弯弯眼睛,得了便宜卖乖:“你不说我也会拿走的,白辞折的诶!”
任钦拍戏的时候,白辞就随便找了个角落,开启了疯狂折星星模式,不过再也没有提笔过。
后来的星星将那一颗独特的保护起来。
任钦坐在刚刚白辞的位置上,打磨着一枚素圈戒指,原本内圈没有任何装饰,但任钦还是私自锤了几个字母,简单地将银条两端熔在一起,打磨光滑。
“过!”
“哇哦——”
片场沸腾,工作人员在庆祝即将到来的短暂假期。
白辞放好最后是一颗星星,扣上木塞子,抬眼,穿过人潮,精准地抓住了那双正注视着她的视线。
里面的东西太复杂,白辞目前还弄不明白。
原来人的眼睛比镜头还要精密,任钦不得不感叹自己真的看出了希区柯克式变焦,原来自己也能成为艾明?罗伯兹手中的镜头,原来也不是只能表达恐惧,焦虑的情绪。
还能表达爱,万物穿梭,而你不变的爱。
抛光机运作的声音停下来,道具师小跑过来,把刚刚抛光好的戒指送过来,看来是磁力抛光机抛的,磨砂质感的。
“给,小东西,不值钱,拿走吧。”
任钦虔诚地接过来,温柔道:“谢谢王姐,假期愉快。”
道具师笑了笑,摆摆手离开了。
任钦穿过人流,走到白辞面前,摊开手掌,挑眉慵懒道:“换吗?”
白辞后仰,还她一个单挑眉,沉默不发声。
任钦指指那个系着卡片的玻璃瓶,问:“戒指,换那瓶星星,换吗?”
“银饰换折纸,任老师不亏吗?”白辞不轻不重地问。
朗悦在一旁睨她,白辞很少有这种戏弄人的时候,要么是直接拒绝,要么是直接答应,像这样扯开话题,倒是不多见。
任钦端着戒指蹲下和她平视,拉长音说:“星星纸不贵,但你折的,是金钱没办法衡量的,没办法比较的东西,哪有亏不亏这一说?”
白辞向前俯身,膝盖并在一起,一边伸出手,一边直视她:“可这枚戒指也是你亲手做的。”
话说完,任钦手心的戒指被拿走了,留下的是白辞的一个背影。
还有桌子上的玻璃瓶。
“好了好了!大家收拾收拾,回去都好好休息两天,回来好好努力!”
郭若充当大喇叭,替孟季生发表放假感言,还在群里分享了一条“假期安全防范知识”,对此,其她人表示:郭副导暖暖的,很贴心。
任钦将玻璃瓶交给陶萌萌,威胁地交代一句:“一定要保管好,瓶在人在,瓶碎人没!”
“保证完成任务!”
朗悦跟在白辞身后,试探地问一句:“小白,戒指用我处理吗?”
白辞推开化妆间的门,和化妆老师点头问好,坐下闭上眼睛说:“不用。”
脸上的湿润让白辞忍不住放松,细细摩挲指间的戒指内圈,她故意没看是什么字,不死心地用指腹狠狠擦过,想要摸出到底是什么。
“朗悦,一会送我去机场你就回去吧,也休息几天。”白辞心里在猜测第一个字母的形状,渐渐成型了。
“知道了,”朗悦不会在外人面前问过多的行程,“注意安全,有事电话。”
“嗯。”白辞漫不经心应一句,好像是“B”,又好像有“R”,但中间是什么呢?反正不是爱心,“Q”吗?
陶萌萌死死攥着手里的包,守在临时换衣间的帘子,任钦在里面简单换了私服。
隔着不远,白辞卸好妆推门出来,陶萌萌抬手打招呼,背后的帘子一响,下意识回头。
“我天……”陶萌萌瞪大了眼睛,衣服是她拿过来的,她知道长什么样,但真穿这人身上,还是让人惊叹。
纯黑色直摆前开衩旗袍,开衩不高,只到膝盖窝上一点点,花瓣领遮挡不住的雪白脖颈,小包袖显得任钦的胳膊又细又长,金色盘扣只见三个,暗扣的黑色融进底色中,让人数不清。
朗悦张大嘴巴,默默让开视线,这不是她该看的,让该看的人看吧。
白辞刚想问为什么突然停下来,抬眼就扎进了苹果香里。
任钦掀着帘子,脚下的红底高跟只穿上了一只,另一只脚微微抬起,每一根筋都清晰可见。
招招手低头和陶萌萌说着什么,陶萌萌翻出一个发圈递过去,被碳素笔随意挽着的头发瀑布般陡然散落下来,一波随着一波。
这是白辞第二次看见那颗痣,就在手腕内侧,小小一颗,连贴近时都不足以让人发现,她却肯定自己一定看见了,哪怕隔着很远。
几年后白辞回答了那个问题,答案是:我足以看见你的痣的距离都让我觉得远。
任钦接过发圈,撂下帘子重新挽成丸子头,感觉到了注视,抬头看过去,软软一笑。
白辞忽然就不想去猜手里的戒指内圈到底是什么字母了,她抬起手低眉,食指和拇指捏紧,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猜不出来中间的字母。
原来是一头圆滚滚的小虎鲸。
白辞重新抬头,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