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她可不想让旧事重演。
“这次长记性了?”清脆的声线自沈羡上方传来。
沈羡咬紧牙关:“太子殿下那日明明是故意想令我难堪。”
陆衡无奈道:“沈二小姐平日脑袋里都装的是些什么?怎么事事都将人往坏处想呢。”
“不然?”沈羡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我那日可是真心怕你摔着,这才想扶你下来。”陆衡尽力遮掩话语中的笑意,“沈二小姐是怎么想的?可否说与我听听。”
“不必了。”沈羡干脆道。
至于这不愿说的原因,自然是怪自己想得太多。
这院子甚是荒芜,地上只堆着厚厚的一层白雪,盖住了一切生机。若说哪里有几分生气,便只有角落里的一棵枯树,孤零零立在那里,沉默地注视院子里的人。
沈羡目光凝在一处,但在陆衡探寻地看过来前,她适时地收回视线,看向陆衡。
“走吧,去哪里议事?”
怎料陆衡先一步看出来她的好奇心,没等沈羡说出来,便径直回答她的疑惑。
“你是说树下那根箕帚?”陆衡轻笑一声。
“方才是我在用。”
“这些事情怎么不让家仆来?”
“这个院子里没有旁人,故而这家仆之事也一并被我包揽去。”陆衡唇角勾起,却不知看向何处。
沈羡听他这话,悄悄往屋檐下那几对同她差不多大的脚印瞟了一眼,又极其隐蔽地往别处望,装作四处打量。
她刚进这院子,屋檐下的那几双脚印又从何而来?
想必那人不是旁人。
沈羡想到方才吴坚同她说的,那很早以前被赶出王府的——
陆衡生母。
“走吧。”陆衡打断了沈羡往外发散的思绪,“外面冷,进屋谈。”
“大致是什么事情?”
陆衡漆黑的眸子对上沈羡。
“有关刘悦。”
沈羡垂眸,跟着陆衡脚步往屋内走。
是,吴坚以后,是该轮到刘悦了。
“嘭。”关上门,室内总会发出这么一声响。
陆衡坐下,为沈羡斟茶。白雾缭绕,沈羡看不见对面那人的神情。
“大婚那日,我同你提起过刘悦,那人贪财好色。”
“是以,若想接近他,拜帖里必须附上足够令他动心的事物。”沈羡很快接住陆衡抛来的话题。
“刘悦最近,在同他舅父斗富。”
“这回是什么东西?”
“是酒楼。”陆衡意味不明道。
室内陷入片刻沉默,二人皆困在自己的思考中。
酒楼……
以他们的财力,至少不应只有酒楼。
酒楼的背后,应该是……
“消息网。”
沈羡闻声抬眸,白雾淡了几分,陆衡的轮廓也随之清晰几分。
“他舅父是在急于搜集什么消息?”沈羡发问。
陆衡摇头,眼里噙着笑意,却无端让人觉着有些讽刺:“还能是什么?”
茶盏轻轻磕在桌面,然后是其滑动的声响。
“刘荣急了。”
他想必急于知晓我们的计划——在刘渊将他所确认的消息告知他后。
“我们能做什么?真的要凭空变出个酒楼赠与他?”
“你别忘了丰乐楼。”
沈羡隐隐有些忧虑,她总觉着这不是个好选择。
“丰乐楼立于建康最为繁华的地段,不提旁的,随便一人在大厅坐上一日,都能将听到的不少模糊消息卖个好价钱。”
“若是刘悦不像表面看起来的这么耽于财色,该如何?要将丰乐楼也无端赔进去不成?”
陆衡慢慢开口,语气颇有些无奈:“不会,他装的了一时,又如何能装三十几年?”
沈羡发觉她方才的语气有些伤人,连着几句问下来,好似她在挑刺一般。于是迁就着他的话,没再提异议。
“好,介时我会将丰乐楼连带着自己一起,拜访他的宅邸。”
陆衡眉头紧锁:“你一个人?”
“是,怎么了?我们那日不是说好,我一人拜访,能降低他的戒心?”
“没说好。”陆衡语气僵硬地插话。
“你说过,不多干涉我的决定。”
“我没有。”
“你有。”
“你说这么多来质疑我,究其根本,你只是不信我。”
听了这话,沈羡沉默下来。
白雾散开,她静静同陆衡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