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菀不打算理她,只想抓紧时间复习数学。但调色盘能量太足了,已经把自己生平介绍了遍。
女生叫秦苏,是上学期半道转学过来,因为她爸爸赶上风口,赚了一笔钱,成为暴发户,就大手一挥,把她转到这个国际学校。
老爸出发点是好的,但秦苏以前在普高成绩中游,英语更是烂中之烂,在这个学校上英语课时,遭遇到了和向菀类似的待遇。
“这一定是天意,让上天派你拯救我的高中生涯!”秦苏发出了女生之间最亲密的邀请,“向菀,我们一起去厕所吧!”
向菀走下楼梯:“我要先把书放回班。”
见她没拒绝,秦苏挽上她的手臂,“我们以后可以一起练口语。”
向菀淡淡说:“我不打算练口语。”
“啊。为什么?”
“因为高考不考口语。口语再好,我也不会多拿一分。”
秦苏讷讷说:“你说得很对,但他们会一直笑话我们的……”
“他们笑我,也不会让我的分数少一分。”
秦苏点点头,被她说服了:“以后我也不学英语了!”
“不是不学英语,而是不学口语。”
“啊……”
秦苏如遭晴天霹雳,手指在脸上画了两道泪痕,做抹泪状。
两个女生渐渐走远。
路延希靠在楼梯扶手上,视线看着手里的手机。
裴梓辰知道他被老师叫办公室,跑来找他,勾肩搭背地凑过去,“看啥呢?”
他看到路延希的手机界面是主屏幕,什么内容都没有,故意掐着嗓子说话,“哎呦,防着我呢?什么好东西不给兄弟看看。”
路延希嫌弃他,“你要加入东厂了?”
裴梓辰用英语说了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路延希拧眉看他,下巴比划了下楼梯:“你再说这句蠢话,我就踹你下去。”
裴梓辰正要继续耍闹,看出他是真的烦。给嘴巴比了个拉链。
“好吧,我不说了。不过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我没生气。就是烦。”
“怎么烦。”
路延希实在没想到新来的小保姆会给他造成这么大影响,“笑她不就是在笑我么。”
裴梓辰下巴掉了:“你真看上转校生了?”
路延希受不了了,索性告诉好友,“她和她妈在我家当保姆。”
“啊……啊?”
这可真是个大新闻。
很快,裴梓辰懂了他的点:“哦。那是挺烦的。你打算怎么办?”
路延希走下楼梯,无所谓的调调,“干脆辞退她们好了。”
***
向菀和秦苏交换了手机号码。并在秦苏的监督下,把备注设置为“闺蜜”。
“你叫我苏苏好了,我以后就叫你菀菀,或者,你有小名吗?”
小名,向菀以前被长辈叫过盈盈,后来也没人再叫过。
秦苏用做好亮晶晶美甲的手指在手机键上敲字,“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向菀对这种外向到自来熟的女孩有点招架不住,以前她的朋友都是和她差不多的类型,不张扬,不开朗,偶尔幽默一小下,不太走心,只是个学习搭子。
秦苏找她交朋友,无非像她说的,报团取暖。
也未必出于真心,可能过一段时间,就腻了。
但,向菀不讨厌她。这就足够了。
她提前声明,她的时间很紧,大概率没有空闲跟她煲电话粥、秒回她的短信。
秦苏乐呵呵地表示ok。
放学后,秦苏来找她一起走,向菀要先去换衣服。
她把早上脱下来的棉裤和外裤都放在更衣室,里面有每位学生的专属柜子。
走到柜子前,向菀拿钥匙的手顿住,上面贴着一条橙色便利贴,写的正是她在英语课上说的那句话。
秦苏瞪大眼睛,随后又翻白眼,“她们就是这样啦。搞这些无聊的小动作。”
向菀面色如常地脱下百褶裙,换上自己的衣裤鞋子。
秦苏伸手,“我帮你撕掉它。”
向菀反而制止,“不用。”
“看着不碍眼吗?”
“撕掉再扔掉,也是要花时间的。”
向菀的时间还是很宝贵的。
“好吧。”
秦苏收回手。
两人往校园外走,校门口,秦苏家的司机来接她,女生热情地要送向菀回去。她婉拒了。
向菀不习惯这么快接受陌生同学的善意。
秦苏嘟嘟嘴巴,在车里跟她挥手。
向菀背着书包,手里拎着装有衣服和保温饭盒的带子,照常挤地铁回到路家。
回到家,她把茶具洗了,路家有的瓷器不能放进洗碗机,只能手洗。
工作时,她把英语课本放在桌面,一边小声默背,一边用小苏打清理茶壶。
背了几句,她觉得自己的发言还蛮正常的。但也确实,不够正宗。
正一心二用时,宋惠突然来厨房,向菀没来得及把书藏好,被她撞个正着。
向菀解释说:“明天老师考默背。”
宋惠倒是没急着教训她,而是说:“小路总的家教待会儿过来。”
要给客人准备瓜果饮品。
“教什么的?”
“今天是教数学。”
宋慧小声跟她说,路延希成绩非常不稳定,而且贪玩,已经气走了好几位老师。就目前这位老师,教的时间最久。
路家家长为他请来数理化生四位老师,每晚每周末都轮番给他上课。
向菀擦干手,“妈妈,我也想去看看。”
宋惠:“行,正好认识一下。以后每天晚上,你给老师煮大麦茶,再把坚果放在盘子里,周老师喜欢吃这些。”
向菀点头,等正门门铃响了,她跟着宋惠,迎接家教。
来人是位三十来岁的男老师,他跟宋惠和向菀颔首,拜了个晚年。
宋惠带他走电梯,路延希的书房和卧室都在五层。
向菀把果盘茶壶都放在书房的茶几上。
路延希正在里面,面前是笔记本,手里则拿着游戏手柄。
见到周老师,懒散地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低眉顺眼的向菀。
这是他第二次在家看到向菀,和学校里披头散发的形象不同,她在家里,会按照要求,把短发全都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晰的五官。
但头发不够长,只能用黑色小卡子把碎发固定住。偶尔跑出来几根碎发,让她少了点刻板,多了点天然。
眼睛总是在看向脚尖前半米的范围。和其他佣人没什么不同。不会多话,不会热情,这是路家对她们的要求,尽量降低存在感。
没想到,不过半个月,已经有专业保姆的气派。
路延希淡淡撇开视线。
客人送到,宋惠和向菀离开书房。
她刻意留了条门缝。和宋惠一起下电梯。
向菀说,她还要擦楼梯,让宋惠先回去睡,宋惠看她这么积极,也就咽下了教训她干活要专一的话。
向菀带着清洁工具,踮起脚尖轻声上楼,在四楼半的位置停下。
里面,周老师已经在授课。
老师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向菀能听到。
“这是上学期的内容,忘了吗?”
“嗯,不记得了。”
“那我再讲一遍。”
……
“明白了吗?”
“没有。”
家教不愧是家教,路延希一说不会,他就会重复无数遍,态度不见一点不耐。
即便向菀都听出来,路延希可能是在捉弄老师。
毕竟已经讲的这样好了,还是不明白,他需要的可能不是老师,是医生。
但这对向菀来说,简直不要太便利,周老师讲解的内容,向菀完全能听懂。
她拿出笔,把公式和重点记在纸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