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行没跟尤麦废话,直接动手。
他进屋的时候观察过四周,这个房间狭小,保镖只能在门口守着,屋内只有他跟尤麦两人,只要堵住小门,保镖一时间进不来,至于尤麦,百川行有信心可以制服他。
百川行用胳膊紧紧勒住尤麦的脖子,一脚抵在门口,看到保镖对着他举起手强,他笑着当着保镖的面儿将尤麦挡在自己面前。
“尤麦,你不记得当年的我是怎么跑掉的吗?”
“记得。”
百川行胳膊用力,尤麦脸色越来越红,但他依然保持着镇定的风度,即便到了现在,他仍以言语刺激着百川行,仿佛认定了百川行不会杀他。
“你想杀了我吗?百川行,杀人是犯法的,你们不想杀人,所以才耗到今天吧。”
百川行没有回话,只是没再收紧的胳膊让尤麦知道自己说对了。
有底线的人,底线就是弱点。
而尤麦是个没底线的人,所以尤麦自认为他没有弱点。
“我还知道你来这儿是为了那两人留下的证据,我可以告诉你,那份证件不是关于沈脩能夫妇的,是关于我的,那是一份录音,一份能证实我与启华酒店以及那个人的通话录音,只是可惜,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毁掉了。”
“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你跟我走,我不再追究你们这些年的小打小闹,你们那群乌合之众聚集起来,这么多年也没做出什么名堂,中国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还以为把沈氏给你们,如果沈脩能与闫宁如不能让你那群小弟们消气,我还可以把沈蔺冬一并送给他们,金钱,权势,美人,他们想要什么都可以。”
百川行冷笑道:“我换他们快活,凭什么?”
尤麦抬手覆上百川行的手臂,“你不跟我走,那么他们只有死。你不想想你的弟弟吗?你的父母,百家怎么办?”
“这不是交易,是威胁。”
尤麦听后笑了,“是啊,这不是交易,是威胁。”
百川行深吸一口气,他松开了尤麦,尤麦似乎早就预料是这个结果,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下被弄乱的领结,湛蓝的眸子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你看,就是这样的,你谋划了二十多年,得到了什么?一场空欢喜,你跟我离开H市,我们开创一个新的市场。”
“新的市场?是B市吗?是因为那个人要高升了吗?”
尤麦不意外百川行会猜到这里,既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也不没打算打哑谜,“聪明人就是会让人觉得省心,你既然想明白了,就该知道,你们是斗不过我们的。”
“权势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东西,中国的权势尤为美妙,因为他不需要血脉,不需要传承,只要肯动心思,人上人,不是梦。”
尤麦侃侃而谈,他张开双臂,神情激动,仿佛已经看见了未来的壮阔宏图,丝毫没有注意到刚刚还在外面待命的保镖已经消失不见。
百川行靠在门边,挺直的脊背此刻微微弯曲,透露着几分失意,尤麦很喜欢这个状态的百川行,他伸手去抚摸百川行的脸颊,百川行抓住尤麦的手腕,下一秒,一个银色的镯子拷在他手上。
本该“失意认命”的百川行此刻脸上扬起一抹笑,“确实,每个国家的权利架构不一样,但你来了中国这么多年,还没明白一件事情,中国是中国公民的中国,法律是保护公民的武器。”
“时间很久,但不代表,中国警察放弃惩治你们。”
程怀宁一个反手将尤麦压在炕上,尤麦双手喜提一对银镯子,直到现在,他仍不肯相信,“呵呵?百川行,你居然报了警?你太天真了,我还会出来的,等那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追悔莫及。”
程怀宁一个巴掌重重地趴在尤麦的后脑勺上,尤麦整个人此刻以一种诡异的狼狈姿势趴在炕上,他想要挣扎着起身,但程怀宁不给他任何活动的空隙,除却他刚刚坐着的地方,炕上其他地上的灰尘都没有打扫,他一挣扎,灰尘直往他鼻子里蹿,“放开我!”
“老实点。”
“你有什么证据抓我?!”
“没证据,警察是不会乱抓人的,懂不懂法啊!至于证据,尤麦,你养了一条会咬主人的狗,沈脩能手里的东西可多了,等到了警局,我慢慢给你看。”
“他怎么会有那些东西?呵呵呵,你们在诈我是吧?他就算有也不会给你们的。”
“前提是他没有被玩废,有时候能死也是一种解脱对吗?”
百川行闻言挑了下眉,“就你一个人?”
程怀宁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嘴欠一下,“兄弟们在外面清扫呢,我这不想着来个英雄救美吗?”
百川行嗤笑一声,他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程怀宁低头一看,记录仪还录着,他清了清嗓子,“目标人物已抓获,清点人数。”
程怀宁一本正经起来还真像是个警察,百川行跟在他身后走出小屋,院子外面的柳树不讲三八线,越过栅栏,追随着风,柳絮纷纷落下,将春装点成了不冷的冬。
“阿秋!阿秋!”程怀宁将尤麦交给自己的同事,自己来到百川行跟前,打了好几个喷嚏,百川行有些嫌弃地看着他,“你故意的?”
“不是……”程怀宁捂着鼻子,“这柳絮太烦人了,我鼻炎犯了。”
百川行抬头看着柳絮,风卷着一团一团的白飞向空中,许是风不急,那团白怎么也飞不高,到了半空中,一堆儿地坠下来,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接,半路上那团却被程怀宁截了胡。
程怀宁在掌心鼓秋着那团白,百川行本想着转身离开,程怀宁拉住他的肩膀,将掌心的东西张开给他看。
“你看,像不像是只兔子?”
“幼稚。”
“百川行,你就是这只兔子。”
“不要在对我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塑造。”
程怀宁被刺儿了也不生气,他吹散掌心的那团小兔子,百川行躲避不及被柳絮正中面门,睫毛上落上柳絮,叫他睁开眼睛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许是因为看不清,他难得松了一口气。
“结束了……好平静的结束。”
程怀宁拍了拍百川行的肩膀,“这是最好的结局,平静的结束,将狂欢留到庆功宴。”
百川行仍站在原地,仿佛是被刚刚那团柳絮封印了身体,不能动弹,整个人透露着几分懵懂与脆弱,程怀宁心念一动,他抬手摘下百川行睫毛上的柳絮,冰凉的指尖触碰上眼皮,百川行恍然惊觉,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程怀宁不容拒绝地按在原地。
“小兔子,不用再拿耳朵捂着眼睛看世界了,你看,天晴了。”
百川行震惊于程怀宁的这番话,等他反应过来抬头去寻找程怀宁的时候,程怀宁已经与他的同事勾肩搭背说说笑笑了。
此刻程怀宁的身影与儿时记忆的人慢慢重叠。
百川行:“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