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阿诵这辈子做过最要命的一件事。绳结终于解开,王得意一得了自由,便如火烧屁股一般跳了起来!跳起来的时候,还不忘抓住被子把自己遮住。要是平时,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怕被人看的,只是此前他刚被唐凝说得自我怀疑、心怀鬼胎,简直是别扭得不能再别扭了。
两个人明明没做什么事,倒如同跟甚么武林高手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各自气喘吁吁,满面通红,就是谁也不敢看谁的眼睛。
“你衣服呢。”阿诵甫一开口,便听见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听起来甚至都不像是自己在说话了,忙清了清嗓子,“在哪儿?”
“我哪里知道!”王得意拥着被子,这一回终于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还不是怪你老爹捡来的‘好朋友’!她……她神叨叨的,不知道把我衣服藏到哪儿去了。”
说话之间,二人再侧耳去听,便再也听不见一丝一毫他二人之外的动静了;不管是方才女子的笑声,还是第三人的呼吸声,都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唐凝已然走了。
*
“好啊,她骗我。”
阿诵对着墙上的夜明珠出神时,王得意正在他背后窸窸窣窣地穿衣服。
这套衣服原也不难寻,就藏在这张牙床底下。但王得意的话听在阿诵耳中,便成了另一种意思。
“她骗你脱的衣服?”阿诵问道。话声冷冷的。
“对啊!”王得意恼道,“她,她骗我说,只要脱了衣服、就、就告诉我你爹爹去哪儿了。”
“那你就脱?!”阿诵怒道,说话间,身子猛地拧了过来瞪着王得意——王得意衣服穿到一半,还露着半截膀子在外头,阿诵一见,只觉鼻腔里又是一热,忙转了回去,“我才不信……怕不是你一见了她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女,便、便听从她的脱了衣裳……还是我打搅了你的好事哩!”
“你怎么这么想我。”王得意也气鼓鼓的,已经穿好了衣裳,捋好了领子,“她,她也不是那样人……”
怎么解释?难道解释说,这声名狼藉的唐二小姐让他试一试这位“好朋友”的心思……而他也鬼使神差答应了这个绝顶荒谬的提议——尽管是为了打听驸马的下落……那还不给小红笑话死了!
后悔,真后悔。他决定一辈子再也不提起这件事。
这间地下的闺房果真还有别的通路,他们二人都不说话,在沉默之中找到了屏风后的暗门,再出来时,已经在这间破院内屋之中的衣柜里。
王得意不知怎的,对着阿诵,总感觉有几分心虚,甫一张嘴要说话的时候,就被柜子里的灰呛了满口,连连咳嗽起来。
等他终于咳嗽完了,直起腰来的时候,却只见阿诵已经自顾自走出了三丈多远,竟是一眼也没有看他,只留给了他一道红色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