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反思你今晚的行为,各个方面。”说完,拉尔夫从厨房找来木柴,壁炉里重又燃起篝火。
塞米拉脱下大衣,推给坐在沙发另一边的男人,又伸长手臂把躺椅上的毛毯扯了过来,将自己缩成一个小球蜷在沙发角落,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些事情,也有必要向他道个歉,为今天和之前发生的事,但她被这个变故丛生的夜耗尽了所有精力,她偷偷打量着拉尔夫在明灭火光中的侧脸,这会让她回想起他们因为暴雨被困在小镇的那夜,被压抑许久的情感悄悄抬头,像青葡萄一样酸涩,她就在这样的心情中睡着了。
……
窗外风雨不停,夜半的这场中雨在清晨时转成大雨,拉尔夫在壁炉里又添了好几根木柴,把遮光帘扯到不留一丝缝隙。
上午十点整,在雨势收小时,教皇殿下步履匆匆,带领着他最信任的圣骑士卫队,和他的亲信首席魔法师前来庄园。
十点十分,因为拉尔夫不愿意离开会客室,首席魔法师在塞米拉周围施下隔音魔法,他与教皇——也是只比他大7岁的亲舅舅,详尽讲述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克莱恩还好吗?”屋内没有阳光,在沉默地听完拉尔夫的所有陈述后,教皇只开口问了这个问题。
“如果您指精神,那他显然不好。如果您指身体,誓约给您的反馈显然比我所能得到的信息更准确。”
“好的。这段时间恐怕要很忙了,对贝德福德公爵的调查,以及案件的整理都需要你来完成。圣骑士卫队会在三天内清点好所有线索证据,你和卫队长可以互相配合。”
“除了贝德福德公爵呢?那个北地遗孤你打算怎么解决?”拉尔夫察觉到教皇对事件重点的回避。
“目前重点是贝德福德家族,其次才是塞西尔骑士团与前任教皇对北地遗民的非法行动,以及背后牵扯的几个家族。”教皇起身,火光随着他的动作,在白金色的长袍与高帽上投射着姿态各异的阴影:“前一个由你来办,最终目的是降爵并收回封地。后面一个利益相关方太多,我会认真考虑。”
“我希望您还能保有您的原则。”拉尔夫冷冷地说道:“从程序上来说,对北地遗民的行动完全合规。而信仰这件事并不是仅由您与我的立场来界定是非,即便我们要从那件事情切入削弱他们的势力,”拉尔夫停顿片刻,还是收敛了恼怒与苛责的语气:“塞西尔骑士团也未必要遭受这样的结局。”
教皇深深看了他一眼,又轻飘飘地瞥过他身旁熟睡的塞米拉,拉尔夫自下而上地注视着他的双眼,黑眸中无风无浪,带着上位者的威严:“黑色曼陀罗溢散的不详气息会影响你一段时间,加重你的不安全感,扰乱你的情绪。这段时间很关键,我允许你和她呆在一起,当然,在不影响办案的情况下。”
十点五十四分,教皇指挥近卫骑士团在庄园内展开调查。拉尔夫掀开窗帘一角,看着一列骑士在雨幕中前往农舍方向,首席魔法师在身后请他稍作休息,卫队长带着剩下的人马维护教廷秩序,并前去控制贝德福德家族剩下的所有人员,按计划下午才会来到庄园。
十点五十八分,首席魔法师匆匆赶往二楼,并忘记撤下隔音魔法,会客室又只剩下拉尔夫与熟睡的塞米拉。靠近,再靠近,要完全贴近才能缓解那种恐慌感,沾血的大衣被拉尔夫远远丢开,他在心里厌弃着自己,手上却将毯子从塞米拉身下扯出,让她的腰贴着自己的腹部,让自己的掌心护在她的胸下,毯子把两人圈在一起,塞米拉的脑袋钻进他下巴与脖子间的空隙。好困,不想纠结了,十一点零五分,拉尔夫也睡着了。
十一点十分,在楼梯口徘徊了许久的首席魔法师终于能踏上楼梯,5个近卫骑士紧随其后,被炸出大洞的房间除了教皇外没有一个活人。教皇带头单膝下跪,圣歌声响起,他挥出一道空气利刃,解放了正邪难辨的同僚的双足,白金衣帛裹着僵硬的躯体落下,死去的与活着的用同样肃穆的神情面朝天幕,此刻真相置之莫问,唯号风木同悲。
十一点十分,塞米拉挪了挪脑袋,拉尔夫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