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赶在第二次钟响前制作好了十六份【铸莲】法印以及配套的拗转药剂。
有帕尔瓦娜帮忙吸引守卫的注意,他顺利将装备交至尼克·莱曼和他筛选出的十五名囚犯手中。
囚犯们挨个在周祈面前喝下拗转药剂,拥有使用橙色准则的资格。他耐心教导囚犯们如何使用秘术法印,并向他们传达行动的内容和开始时间。
最后,为了将自己的“传教士”形象刻画的更加深入,周祈又编出一大堆神棍语录,比如“父神教导我们人人平等”“每个子民都能平等的沐浴在辉光之下”等等……
囚犯们在你死我活的高压环境下待了好几个月,精神状态本就处在崩溃边缘,很容易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言辞,加上周祈越来越出神入化的演技,他们中甚至有人落下了眼泪。
周祈看向那个落泪的青年,他皮肤发红,脸颊两侧长着细碎的红色鳞片,这样的形态特征属于一种名为“鳞人”的稀有人种。
也正是因为特殊的长相,鳞人在普路托大陆的大多数地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歧视,甚至连神圣光明教会也从不接受鳞人入教。
青年听了周祈的一番“演讲”,低下头颤抖着问他,“使徒大人,父神愿意接受我这样的卑贱之人的追奉吗?”
周祈启动全知之眼,解读到青年的身份信息:昆塔·金特,一名搬运工,因为鳞人的身份长期受到雇主或同事的欺凌,经常被克扣工费、餐食。
半年前,昆塔居住的社区发生鼠疫,他的母亲不幸被感染,急需看病吃药。但昆塔的雇主以他迟到了两分钟为由,拒绝为他发放应得的工费,而医院和诊所也拒绝昆塔赊账的请求。
母亲去世的那天,天空下起暴雨,昆塔用锤头砸开雇主家的木制大门,在雇主的妻子和女儿的注视下砸碎他的头颅。
……
周祈驱散斑斓,淡淡地回应眼前的青年,“辉光平等地照耀普路托大陆,人生下来都是一样的血和魂,血肉无法分出高低贵贱,但人的骨头可以。因此,父神将光明悬于我们头顶,祂要我们仰望辉光,亦是要我们挺直脊梁。”
“……”昆塔握紧手中的法印,全身都在不停颤抖着,直到行礼离开之前,他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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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最后一名囚犯后,周祈带着帕尔瓦娜回到工作间,准备单独为女孩讲解具体的逃脱计划。
“我们的计划名为【十七响】。”
“十七响?”
周祈点头,“没错,十七个法印相当于十七个炸药包,总共会发生十七次爆炸,所以叫做‘十七响’。”
他用手指比划着,“明天第一道钟声响起的时候,会有两名囚犯假装互相搏斗,借机接近轮值的两名看守,并释放第一道法印。”
“他们会不停释放秘术法印来吸引看守的注意力,等场面混乱起来,我们两个就可以趁乱打开地牢的大门,重获自由。”
女孩问他:“我需要做什么?”
周祈想了想,回答她,“尽量跑得快一点。”
“逃出去之后我们就能一起生活了吗?”
周祈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她,“暂时可能不行。”
他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法律,但帕尔瓦娜怎么看都还是个未成年,一个成年男人想要和一个未成年女孩生活在一起,怎么想都不是那么恰当。如果要解决这个问题,可能还需要很多繁琐的手续。
他注意到帕尔瓦娜的脸色沉下去许多,急忙向她解释,“我会想办法,真的,我之前答应过你的,靠海的房子,铃兰花,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我不是要破坏约定,只是实现这些需要一些时间。”
女孩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周祈看。
周祈被她看得心中发慌,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在脊髓中滋生,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女孩产生这种类似“恐惧”的情绪。
或许是全知之眼在抽风吧……
他回忆着这两天和帕尔瓦娜相处的细节,女孩好像很喜欢周祈摸她头发的动作,甚至还会主动配合。
为了安抚帕尔瓦娜的情绪,他抬起胳膊把手放在女孩头顶,和前几次一样,掌心接触到头发的一瞬间,女孩猛地颤抖了一下。
周祈的感知比之前提升了一些,他之前一直把女孩抖动的这一下当作是她不习惯和人接触,但现在他却体味到了更深层的含义:她在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攻击陌生入侵者的本能反应。
所以并不是不习惯,而是一种应激的表现?
周祈脑海中浮现一只炸毛的猫,他忍不住轻笑一声,手掌左右乱晃,给帕尔瓦娜“顺毛”,“放心吧,娜娜,我不会丢下你的。”
帕尔瓦娜又颤抖了一下,不知道对这个称呼是喜欢还是讨厌,但她僵硬紧绷的肩颈开始逐渐放松,周身的寒意也慢慢融化。
她闭着眼,微微仰起头,以不可察觉的幅度蹭了蹭周祈的掌心。
周祈感受到她的变化,不由得松了口气。
怎么感觉比和尼克·莱曼打架还累,哄女孩还真是门技术活……
他会心一笑,手掌还贴在帕尔瓦娜的卷发上,“我们轮流休息几个小时,保持精力,你先去睡吧。”
女孩摇头,“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