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怎么能放他走,我不是帮我看住他,等我回去吗?!”陈理激动地在电话中质问。
秦女士有些无奈地说道:“儿子,人家家里人等着他,怕是担心呢。”
“他哪还有家人!”陈理崩溃地说道,满心以为都是江离为逃跑找的借口。
秦女士撇了一眼手机,淡淡道:“陈理,有些人是困不住的。”
“……”
晚霞遮了半边天,工地上,经受着炎热的工人们终于得到些喘息。
病房内,陈理坐在病床上的看着通讯录里江离的号码。
彷佛终于从思绪里挣扎出来,手指猛地点下去,像是怕慢了一下就没有勇气了。
“你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陈理手抖了一下将手机扔开。
“完了。”
这一刻,陈理内心升起恐惧,他深怕自己再也见不到江离了。
而另一位主人公,等待着直升机最后的降落。
震动声停止,舱门打开,江离从里面走出,望着远处熟悉的建筑,露出这十几天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江离抬脚向山上走去,轻快地步伐逐渐加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风带动起脚边的尘土,额间的碎发。
突然脚下一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勾起嘴角笑着道:“我回来了。”
“嗯。”
楚玄从几步外走了过来,抬手轻拭他额间微汗:“怎么跑的这么急?”
“想快点见到你啊。”江离眼睛亮晶晶地说着令人心动的话。
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
直白得让人心脏骤然加速。
楚玄的手顺着胳膊,手指穿插,握住比自己略小一些的手掌。
牵起转身,带着笑意地声音说着:“走吧,回家。”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不疾不徐。
极热在疫病结束后不久消失,气候回归正常。
许多在外的人陆续回来,梅溪村在政府的支持下重新复建。
清晨山间雾气萦绕,烟囱里冒出朵朵白烟,小巷后,三两只小狗聚集在一起,不时支起耳朵警觉着。
“沙沙——沙——”
山脚空地处,远远走过来几个人,手里拿着袋子。
“就在前面快到了。”一位妇女说道。
几人走在杂草之间被人踏出的小路上,弯曲地向前。
“就这。”
一个小土包伫立在眼前,附近零零散散地坐落着四五座相同的坟墓。
“老齐,孩子们来看你啦。”
江离将手中袋子放在地上,纸元宝从口子里露出。
“齐叔,我来看你了。”声音并不大,甚至像是要随风散去。
卓颜捧着一大束花从后面走出,放在一侧。
婶子将水果,糕点从袋子里拿出,陆续摆放在坟前。
最后看了眼坟头,从包里拿出一瓶酒。
“之前不让你喝,这次让你喝个够。”
“大山,给你爸倒上。”
正在清理四周杂草的齐大山,听到母亲的喊话放下手上工具,转身接过酒瓶,认真地倒进酒杯里,随后放在祭台上。
齐叔没等到特效药,在陈理和江离离开后的第三天便离去。
婶子甚至没见到他最后一面,而齐大山也是在疫情结束后,才被放出来。
面对的只有一捧骨灰。
江离出神地望着,脑海里满是关于齐叔的记忆。
那些从父亲身上没得到的关怀,竟是被齐叔弥补了许多。
朴实的、憨厚的、热心的、关爱的。
回忆起来竟然有这么多。
“老头子,好好走,别惦记我们娘俩啊。”
“爸,我会照顾好妈的。”
清香燃起,顺风而上。
“一路走好。”
夜幕低垂,万物寂静。
道观内,一间亮着的房间内,江离坐在床上,有些走神儿地擦头发。
楚玄不经意扫到后,放下书,起身来到身旁,接过毛巾。
江离习惯性的放下手,微微仰头问道:“齐叔下辈子命好吗?”
楚玄手上动作不停,缓声回道:“很好。”
江离笑了。
“那就好。”
时间一天天流逝,彷佛末日从未来过。
春天,枝桠开始抽条发芽,山上铺了一层细碎的嫩绿色。
小院内只剩卓颜在住,而江离将目光对准了道观。
他插着腰面朝观内,眼里藏不住的跃跃欲试,大手一挥。
“开干!”
“好!”
十几名工人蜂拥而至,各执其位,将破旧的砖瓦,年迈的栏杆拆卸下来。
楚玄站在江离身后,面露难色。
完了。
几天后,天上落下雪花。
江离双眼通红的等着楚玄,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楚玄尴尬地咳了一声,义正言辞道:“天机不可泄露。”
“啊!去你的天机!”
气候仍旧是时好时坏,却影响不到山上的人。
意外和惊喜在未知全貌之时,很难分得清。
然而,将意外变成惊喜,才是生活的关键。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