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避难所,一间还算干净的房间内,陈理躺在床上扎着点滴,偶尔紧皱眉头睡得很不安稳。门外,郝啸云听着驻地军官宋远的汇报:“梅溪村基本转移,受灾情况不严重。但是江先生的家我们去搜查过了,已无生命迹象。”
“好,我知道了。”
宋远离开后,郝啸云推门而入。
床上的人听到响声后,从睡梦中惊醒。转头看到郝啸云,再看向四周不熟悉的环境,虚弱的问道:“我们到了?”
“嗯到了。”郝啸云走到床前。
陈理听到回复后,挣扎着要起身,郝啸云伸手按住他:“你要干什么?”
“我得去找人……”边说着边想拔掉针头针头。
郝啸云制止了他的行为,“别动,我派人找过了。”
“怎么说?!找到了吗?”陈理着急的握住他的胳膊。
郝啸云低头看着烧得发红的双眼,里面满是焦急。
“说啊!”看着郝啸云没有立刻回答他,陈理再次催促。
“没有找到。”
听到这话的陈理没有第一时间表现出难过,而是坚定的拨开郝啸云的手,拔掉了针头。
“我自己去找。他们肯定不用心。”他固执的认为只有自己亲眼看到才是事实。
“陈理…你发烧了,等退烧再去。”
“我是医生,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陈理穿着鞋子,一步一晃拖着绵软的身体打开门走出去。
郝啸云在后面看着,叹口气大步追上他。
车窗外目之所及都是残垣断壁,很多道路都在紧急清理中。已经清醒一些的陈理看着窗外,突然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郝啸云没答,陈理接着说:“我知道他活着的几率微乎其微,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还活着,你不知道江离这人命特硬,我不相信他这么容易就死了。”
“他对你这么重要?”郝啸云问了在心头萦绕许久的疑问,是什么样的交情可以在这个特殊时期远赴千里之外,只为看一眼他的尸体?
“他啊。”
陈理回忆起跟江离的初次相见,是在他大学毕业聚会的那一天。他被同班的男生灌了很多酒,因为兴致上头,有人往他的酒杯里下药。毕竟陈理一张雌雄难辨的脸,从小都是男女通吃。
散局时,陈理意识已经模糊不清,成功得手的男人打着送他回家的旗号,成功躲过了其他人的盘问,就这样男人挥别同学后,打车将他带到了某酒店。
“等等,有人敢对你下药?”郝啸云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敢对堂堂司令家儿子下药。
“这事我也不能理解!大概是精虫上脑吧。”陈理现在也觉得非常离谱。
在电梯里,有点意识的陈理感受到男人不老实的手后,才反应过来中招了。这时他看到前面还要一个穿着西装外套的修长身影,下意识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不好意思啊,他喝多了!”身旁男人发现后,连忙想要拽回陈理。
一脸冷漠的江离挣脱了陈理的手往旁边移了一步,就这样电梯到了。江离刚要往外走,身体就被后方再次拉住不得动弹,陈理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江离:“救我……”
“他救了你。”郝啸云按照故事逻辑提前猜测。
“错!他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才不会管闲事。”陈理得意的否定郝啸云的答案。
“那是?”
“我吐了他一身,他报警了。哈哈哈哈哈哈你说这个人搞笑不。”陈理在副驾驶上乐不可支笑出了眼泪。
那天晚上,陈理、江离、和那个男人都被带进了派出所。了解情况后,陈理的家人赔了江离衣服的钱,把他带走了,而那个男人当晚从京市消失了。
陈理以为与江离的交集止步于此,五年后,正在某市医院工作的陈理接到了被刺伤入院的江离。
他带学生进去查房,警察进进出出,直到护士轰走了他们,陈理才进一步看到病床上的人。面色惨白如雪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与那天记忆里锋芒毕露的男人颇为不同。
江离眼神没有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他这一刻好奇心爆棚,寻人问了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隔天,不用别人告诉,设计院首屈一指的年轻设计师江离被生父讨债不成,一怒之下将亲生儿子打伤入院的消息满天飞。
陈理没想到江离如此有名气,连热搜榜上都能排到前十位左右。
除了第一天,江离的病房里有同事来探望。剩下的时间里,门口安静除了护士医生的查房,了无一人。
发生了那样惨烈的事情后,陈理没有在江离的脸上看到别样的情绪。哀伤、难过、痛苦皆没有,平时,他不是在看书就是看着窗外发呆。
偶尔涂涂画画,一次他在电脑上看图纸,回复消息时,陈理上前盖上了他的笔记本。
“休养期间,还这么卖命?”
江离抬眼看他,定睛仔细看了几秒好像认出他来了,忽然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