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下火光点点,渐有哀乐传来,只听一曲唢呐入耳,魂好似被抽离出躯体,又猛的惊醒,落泪哀嚎。
廊道下,一盏小灯旁。江离穿着羽绒服外面还裹了层棉被,窝在蒲团上,拿起旁边的温好的酒壶,倒满一杯递到嘴边,仰头喝下。
酒见杯底时,门外传来“哐当”一声,江离回神。
这大半夜村里人都在哭丧,怎么有人来敲他的门。
心道难道是小刘?
他裹紧了衣服,打开手电筒,起身走向门口。
推开门,他试探的看向门外,空无一人,微醺的状态让他对现在的情况有些迷茫。
“听错了?”正当他准备关门时,突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脚。
江离顺势低头一看,一个披头散发的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趴在地上抓着他的脚。
“我去!什么东西!!”江离使出毕生最大的脚劲把不明生物体踢出三米外。一时之间自己也没晃过神。
只见不明生物体,举起手发出一个声响:“我……”然后就晕菜了。
确定是个“活人”后,江离拎起活人的两只脚将他拖进了院内,完全没有特殊照顾的意思。
客厅内,只有柴火炉里火烧木头的声音,江离抱臂看着刚才搬进来的‘男人’。
是的,这是个男人。
过刚才男人痛苦呻吟的时候看到不明显的喉结动了,至于为什么痛苦呻吟,他并不想解释。
江离伸出手指,指着头发沉声说:“有问题。”,再指着脸:“来历不明。”,最后抱着胳膊嫌弃的说了句:“还脏。”
他伸手拨开男人脸上过长的发丝,愣了一下。那是一张淡漠的脸,五官长得恰到好处。犹如诞生在冰川之上,长出罂粟,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寡。
但此时脸颊消瘦内凹,能看出来饿了几天了。脸上、手上皆有冻疮,嘴唇干燥起皮,状态看起来并不好。
男人胸前衣服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破,但没有伤痕,他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江离看着外面再次刮起的狂风暴雪,眉头皱成一团,挣扎许久站起身:“好吧,算你命大。”
他从卫生间里端出一盆热水,先把他乱七八糟的长发随意箍好扎起来。打湿毛巾,比刚才拖人稍许轻柔的力道擦拭他的脸,最后在冻疮处涂满药膏。
看着他起皮的嘴唇,想了想拿了新开封的唇膏,给他厚厚的涂上一层。
江离站起身有些满意自己的杰作,目光停留在他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想了想为一个昏迷的人换衣服,果断放弃了。
他打开冰箱,找到之前陈理寄过来的竹林鸡,正准备拿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放回去了。
从橱柜深处找出干虫草花、干香菇,随意抓了一把放到盘子里,再顺手挑出一些核桃、无花果干等干货。
江离套上羽绒服,戴上手套从男人身边快速走过,甚至卷起一阵风吹起了男人的额前的发丝。
屋子东南角的墙根下,江离蹲在地上双手在雪里扒拉着,不一会找出一个带泥的胡萝卜,再挖一会儿一个带泥的两节藕也被扔出来,玉米随后落地。
他重新用雪掩埋住露出的蔬菜,拿起找到的蔬菜快步进屋。
“好冷好冷——”随着一阵寒风袭来,江离冻到直打哆嗦。
在火炉前烤了好一会儿,江离再次走进厨房。他撸起袖子带上半身围裙,拿出胡萝卜、藕、玉米洗净切块扔进汽锅里,将刚才拿出的干货一股脑儿的投了进去。
红枣、当归、枸杞陆续被扔到汽锅内,加水大火煮开后,江离拿起锅,放到客厅的柴火炉上。
回身看了一眼躺在地毯上的男人,没有醒来的迹象,转身回到厨房。
从挂钩上取下削皮刀,将红薯削皮切成小块,大米、糯米各一半,洗好倒进一个砂锅内,加比平时更多的水放在燃气灶上煮着。
趁着这个时间,江离快速打了两个鸡蛋,想了想又加了两个,加盐和黑胡椒,用筷子打散搅拌均匀,起锅烧油,中小火,倒入三分之一的蛋液,快速的将鼓起的气泡戳破,从一边卷向另一边,重复以上步骤三次,就能得到一个完美的蛋卷。
切成一口大小,装盘,从冰箱里拿出腌好的小黄瓜,倒在小碟里。
此时粥也熬的差不多了,关火盛出。
江离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刚才还昏迷不醒的人,已经把脸快贴到炉子上了。
“要毁容了。”江离淡淡说了一句,但是没再往前走一步,浑身紧绷着注视男人。
顶着冲天揪的男人听到声音,转身看向来人。
江离有一瞬间惊艳,那是怎么样一双眼睛呢,凝眸时如波澜不兴的黑海,流动时如夜空划过的流星,这时才能配得上一句惊为天人。
男人以左手抱右拳,抱拳躬身行礼,张口便是冷冽低沉的声音:“福生无量。”
江离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眼神第一次有些无措:“额,好?”
男人看出江离不解的神情,解释道:“抱歉,深夜打扰。我是山上道观的道士,多谢你的救助。”
“怎么称呼?”
“楚玄。”
江离把盘子放在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