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舒展身体,然后将邬玺梅从水中捞出擦干了身体重新抱回到床上,再将干净衣物给她换上。
做好这些后,他朝门外吩咐,“请郎中来吧。”
“是。”
不大的功夫,福伯领了个须发皆白,但面色看着红润有光的郎中进了屋子。
“有劳大夫。”罗域淡然说了句便将郎中让进里间,自己则坐到一旁坐榻上。
郎中坐在床前给邬玺梅号脉,之后又查看过她的瞳孔,不觉捏须点头。
罗域见他与其他郎中神色不太一样,起身问道:“大夫,她病况如何?”
郎中道:“她中的毒,的确世间少有,且药性极烈。不过,她体内的药性能控制到现在,也是不易。敢问大人用了何药方控制其药性的?”
罗域闻言,眼中闪现些许期待,吩咐福伯将药方拿来给郎中看。
郎中看过后,点了点头,“不错。还好有此方止住了毒药的药性,不然老朽怕是也无能为力啦。”
罗域闻言大喜,“这么说,大夫有方可医此毒?”
郎中点头,“有是有,不过,如今她尚不能开口服药,故而老朽将在此药浴方子当中加入几味猛药,使其能尽快开口服药,到时老朽再开解毒的方子。”
“好,那有劳大夫开方了。”
郎中随福伯去开方,罗域将影子召唤而来,“你去查一下那个郎中。”
“是。”
是夜,影子再见罗域时插手,“恭喜大人,那郎中就是传闻中的解毒圣手。在来此之前,他一直在西南边陲,采毒菌以炼毒,听闻大人散布出去的消息后才赶来的。”
罗域闻讯大喜,当即叫来福伯,“收拾出最好的客房,请神医入府居住。”
* * *
罗域的奏章八百里加急很快到了京城,奏章先一步到了内阁,当一众阁臣看过奏章后大为震惊。
“路炳辰竟被罗域给杀了?!”
“罗域好大的胆,矫诏杀人,他这是要反啊。”
“他盘踞北江镇多年,与外敌对峙而不退敌,借此年年向朝廷索要饷银,就知道其有不臣之心。我早说该将其革职问罪的……”
“这马后炮就别放了吧,罗域狼子野心谁不知道?只不过要革他的职?谁能革的了他呀?之前也不是没派过大臣前去喧旨,就只是让他交出兵权,结果怎么样?他硬说那是假传圣旨,还将那大臣给杀了。又是先斩后奏,陛下能怎么办?只得说,那就是假传圣旨,以安其心。”
“远的不说,前不久那黄熙不也借戏词让他交兵权吗?反被他当众羞辱,还又讹了一笔钱去。”
“如今,他私占了平宁,其势更大,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他,届时他真的举兵造反,京师危矣。”
“不过,他若真有反心,此次就该举兵南下了,为何反而要上书奏报此事?”阁臣中有人问。
“说的也是啊。”
众阁臣不解其意,皆将目光转向内阁首辅董季身上。
董季手捏胡须,拢眼沉吟,“罗域比他那三个兄长可难对付多了。他有不臣之心,这毋庸置疑,不过……”
顿了顿,“他私占平宁,而未举兵南下,必是有事牵绊,使其尚不能举兵。其中可能是他军资尚未齐备,也可能是他尚未找到举兵的借口,亦或是别的什么。”
众人点头,“我猜必是军资不够,他虽盘踞北江镇多年,屯粮积财,攒下不少,但若是用以招兵买马还远远不够。要不然这些年,他也不必总想方设法的弄钱。”
“是啊。这次他占领平宁,不也把平宁的大小官员都给抄了家嘛。既是抄家,那银子本来是要交回国库的,他却闷声不响的全扣下了。”
“这么看来,他的确是缺钱。”
“那也不一定,也有可能就是缺少举兵的借口。不然出师无名,他这个兵也不好举。”
“不管因为什么,如今我们该如何应对?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吧?”
董季点头道:“如今之计,唯有先安抚,再想办法将其诱出其所辖之地,杀之。”
“阁老有何良计?”
董季想了想,“我记得罗域好像尚未成亲吧?”
阁臣们面面相觑,有人问,“好像是这么回事。阁老为何问起这个?”
“若他尚未成亲,不妨奏请陛下,将其招为驸马,以安其心。待其入京迎亲之时,借此杀之,岂不是一举两得?”
众人闻言不禁赞道:“此乃妙计。”
“老夫这就去找陛下说去。”
众阁臣随着董季出了内阁,董季拿着罗域的奏折往乾清宫面圣,阁臣中一人,督察院御史刘煜堂尾随而来,凑在董季耳边低语,“阁老,最近听闻北镇抚司千户穆云川正在庆州那块儿,查案呢。”
董季怔了瞬,“查什么案?”
“听说起初是因为他目睹有人当街行凶,打死一少妇,结果询问之下,发现死者是当地知州的妾室。他怀疑死者是被那知州强抢而去,就此开始追查,但是他这一查,却牵扯出庆州,梅陵一带好些事情,甚至……,就快查到小公子身上了。”
闻言,董季拢起眼神,“穆云川?就是穆清河收养的那义子?”
“正是。”
“哼,这个穆清河,他怎么回事?也不好好教教他儿子为官之道?”顿了顿,董季问,“穆清河知道这件事吗?”
刘煜堂道:“应该尚不知晓。”
“那便告诉他吧,他应该知道要如何处置。”
“是。下官这就差人去知会穆清河。”
* * *
穆云川这些日子,一直和手下留在庆州查案,经他们一个多月的探查,发现庆州的案子复杂到难以想象,背后牵扯盘根错节,庞大到像一张蜘蛛网。
起初,他以为无非是庆州知州赵琰强抢民女,被反抗后杀人灭口,但是后来发现,远远不止。有百姓得知他在查这案子便私下里报案,穆云川才知道,庆州以及周边地界一直有人口失踪,皆是样貌出众的年轻男女。而且,伴随这些人的失踪,庆州内外的河道,荒野还会时常有面目全非的碎尸出现。人们开始怀疑,那些失踪的人都被残害了,但为何被残害却至今无人知晓,官府对类似的案件更是草率糊弄,根本就不查。
穆云川根据几个失踪人口案的线索追查,却并没有从中查到他们的共通点,这就让他有些无从下手。不过,就在前几日,他忽然想起一个人,那是他曾经在京城里有过来往的一个官员,叫李醇。在他印象中,李醇曾在两年前被调任到庆州做按察使。这时想起,他觉得或许能从李醇口中得到些消息,便去吏部查他的去向,结果这吏部的官员却一口咬定,查无此人。
一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
他仔细回想过去,确定当年李醇就是被派到了庆州,于是又在城中寻了几户人家打听,也没有人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出现过。
穆云川这下彻底懵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记忆偏差。
回到馆驿,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记得当年李大人离京之时,你也在场,可记得他要去何处就职?”穆云川眉头深锁,问冯旗。
冯旗道:“属下记得也是庆州啊。”
“那为何此地没有留下他半点儿痕迹呢?”
二人双双陷入了自我怀疑。
正这时,馆驿的官员进来,“穆千户,京城来人,说是要见您 。”
穆云川与冯旗对视,京城来人?
将人请入,原来是穆清河派人来送信了。
当穆云川看过书信内容后,大为震惊,眉峰紧锁。
“义父为何不让我查下去?”
送信人道:“指挥使大人信中已言明,此案背后牵涉慎重,不可深究。大人还说,若你执意与死者讨个公道,治一两个州县小令足矣。”
“可是,此案牵涉远远不止几个州县小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