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初一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苏珂就知道自己会心软。
想着刚刚骆溶溶的拥抱,苏珂闪躲着他的目光。
裴云初咬紧后牙,面上越发可怜兮兮地靠近苏珂。
燕不知熟练地忽然出声:“郎才女貌,倒是般配!”
骆溶溶:“……”
裴云初:“……”
晋疾一脸郁色。
苏珂忽地抚摸着马儿,又整理整理包裹,莫名变得忙碌起来。所有人都明白燕不知说的般配指的是谁,毕竟两人刚刚还抱在一起。
沉默……
明明三月底、四月初的美好春季,他们三人之间如同腊月的寒冬,一种奇怪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没有人想说话,没有人先说话,更不想接燕不知的话。
到最后,倒是骆溶溶打破了这片沉寂,“燕少侠说笑了。”
她恢复笑容,对着燕不知行礼,“那日多谢燕少侠为溶溶调理身体。天色不早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溶溶就不送了。”
送别的人为这场相送画上句号,眼看裴云初没理她,燕不知倒是点点头。
燕雀忽地飞起,掠过天空,大树,悠闲地在河边的草地上寻找着露出泥土的虫子。
苍白的如同茉莉一样的少女带着笑意看着苏珂。
苏珂心头一怔,收拾收拾心情反而开始反思自己。
她觉得骆溶溶在骆城主的死奇怪,但哪有证据能够证明她心中的猜想,所以就不能先入为主地怀疑他人。
这么想着,苏珂脸色好了许多,再看骆溶溶又觉得这只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家,不像做出什么坏事的模样。
她突然唾弃自己,生怕自己是因为小师弟的原因才会对骆溶溶有偏见。
于是近乎苛刻地让自己往好的方面去面对这个姑娘,挂上笑容真心实意地对着骆溶溶说道,“骆小姐,多谢你前来相送。”
“应该的。”骆溶溶笑得同样真诚。
马儿打着趔趄,苏珂三人牵着缰绳渐渐离开。
出城门后的那条路很长很长,走了许久,依然能看见遥远的几乎变成黑点的人影,早起升起的太阳不知何时又被乌云遮住。
缺月城没有晴天,今天依旧如此。
风起,晋疾站在骆溶溶身后,“溶溶,回去吧。”
骆溶溶像是没有听见。
“你舍不得他!”晋疾又说了一声,“你在意这个亲人?”
骆溶溶缓缓摇头,依旧看着那个方向,“我在看苏姑娘。”
“她?”
“是啊。”骆溶溶的语气带着担忧:“我听说苏小姐不会内力,并不算一个武者,江湖险恶到处都是豺狼,世道如此,她一个小姑娘怎能经得起?”
“她那个师弟满心满眼都是她,不用担心。”
“是吗?”骆溶溶嗤笑出声,没有反驳。
回头看着这个儒雅的中年人,缓缓靠前牵起他的手抚摸着他手上的茧和略粗壮的关节。又可怜又倔强地问道,“那你也是我唯一的依靠吗?”
“他们欺负我没了父亲,要将赶出缺月城,你会帮我吗?”
眼泪啪嗒落在晋疾的手上,那个被眼泪触碰的地上仿佛无火自烧了起来,灼的他心痛不已。
男人的征服感和怜惜让他几乎失态将人紧紧抱在怀里,立下誓言。
“晋疾会保护你,我们溶溶才是缺月城的城主!”
骆溶溶靠在他的怀里,忽然笑了,正值青春的少女是那么好看,她的眼睛像是夜间亮起的第一颗星星,那么远那么亮看着苏珂的方向。
她痛恨男人,痛恨每一个会武艺的男人。
痛恨他们高高在上,满嘴仁义道德。痛恨他们在意兄弟的情谊,忽视亲人的眼泪。痛恨他们愿意为兄弟赴死,连吝啬于给妻子一点点的关怀。
而他们又得到了赞扬和名利。
骆溶溶闭上眼睛,轻轻地摩挲着晋疾的胸膛,像一只刚刚断奶的小猫寻求庇护,可晋疾看不到她眼里的冷漠。看不到这只小猫是一只长着獠牙的猛虎。
眼泪是她的伪装,是她向敌人宣战的武器。
骆溶溶,绝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