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梯下至二层,偶尔飘至鼻尖的菜香味已经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浅浅萦绕的果香味商场香氛,其间掺杂了来自不同商店的花香、草木味,气味略显驳杂,但好在并不浓郁。
“姐,你什么时候有空回家啊?”
身侧,褚许然冷不丁地蹦出这个对于近期的谢影来说并不算好答的问题。
谢影歪头看她,思忖了两秒:“大概,一个月后。”
再过不久,《火色燕京》就能杀青了。之后,便是正式进组《掌心骨》,这部剧里她的戏份不多,而且都是跟着场景拍,几乎不会存在连轴转的情况。
不过,导演和编剧曾和她提了两句,一是希望她在没通告的情况下能多花时间在组里跟着,和有对手戏的演员们多熟悉一下,了解对方的表演习惯和节奏;二是拍摄期间小改剧本的可能性不小,要随时做好增减戏份和台词的准备。
因此,谢影在她的所有戏份结束前,不太能离组。而一个月后,如果她记忆中的拍摄计划表没出错的话,届时有将近两周的时间AB组都没有她的戏份,抽出一到两天回去一趟,问题不大。
随着谢影的应声刚落地,褚许然有些不大高兴地“啊”了一声,接着掰着指头说:“爷爷、大伯、伯母、二伯、我爸妈、我哥,大家都好想你啊。噢!还有郑伯伯、许老……”
谢影被她这数豆子般的点人头给逗笑了,正准备说一句“会尽早回”,身后,急速但轻盈的脚步伴随着一股香甜度不高,不过很是好闻的味道极为迅速地朝她靠近。
格外着急、年轻女性、体质不错,这味道是……谢影的注意力瞬间被扯了过去,判断身后来人的词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跳。
也就是在那人伸手拦住她俩的那一刻,谢影从她那贫瘠的香水相关知识库里搜出了一个对得上号的专业术语——柑苔香调。
截住了谢影后,廖姓瘦高女生懵了,和俩人大眼瞪着小眼。
“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谢影开口,嗓音清冷沉稳。
果然是她。女生定定神,略显急促应声:“我叫廖寻,A大大二学生。三分钟前,我和室友在商场三楼的日料店看到了两个疑似C省逃犯的人,罪行记不清,他们应该没有枪|支弹|药,但大概率携带利器。”
她音量压得极低,但所说的内容却是让谢影心口一震。
褚许然更是瞪大了眼,抢先小小声惊呼:“那报警啊!”话刚脱口而出,她那睁大的双眼不自觉恢复了原样,狐疑地打量着这个有些奇怪的拦路人,“你逢人就说?”
廖寻的视线从谢影脸上移开,看向问话的褚许然,忙摆手:“不是,我前面是觉得他们眼熟,刚刚才想起来,就来找你们了。”
对于第一反应为什么是找谢影帮忙,廖寻心想大概是因为谢影近期在综艺和末世日记里的表现过于靠谱,让她下意识就觉得找她准没错。可现在,面对谢影那张遮挡在口罩后气色不佳的脸,她心下不由得一咯噔,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瓦特了,再怎么说谢影也只是个艺人欸!
这话一出,褚许然的怀疑更甚,正要反问时,谢影揽住她的肩轻拍了拍。
“能找到照片吗?”
谢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让廖寻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点点头,同时举起手机解锁屏幕:“通缉令应该是近期的,不难找。”
见她搜索着关键词翻找信息,谢影也环视四周寻找商场办公区域的标识,之前在录制公益广告时她做了大量功课,其中就包括小孩在商超内走丢时应该怎么做,她现在需要找到商场工作人员协助,无论是调取监控还是后续若有必要时使用的广播。
一旁的褚许然有些懵,谁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的姐姐会突然降智,轻易就相信一个陌生人的鬼话,反诈的课她是一节没听吗?
“找到了!”手机界面上滑动的指尖顿住,廖寻立即将屏幕转向二人。
他们的罪行是抢劫杀|人。
谢影看也不看径直将手掌盖在屏幕上,不等廖寻发问,她沉声道:“去洗手间。”
“姐……”满头问号的褚许然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腕,随后对上了一双极为清亮的眼睛。好吧,她姐看起来脑子似乎没啥问题的样子。
此刻是饭点,商场内闲逛的人不多,而多为售卖衣物饰品的二楼人就更少了。
洗手间内,确认每个隔间里都没人后,几人依旧压低着音量。
谢影看着照片,反复上下划拉两遍,这俩人夜间在自动取款机外蹲点,以拼车为由与刚取款出来的被害人乘上同一辆出租车,途经偏僻处时实施抢劫,因乘客与司机抵抗强烈遂将其杀害,并把两名被害人和车辆沉入江中,后逃窜。图钱财、有预谋、持利器,这是谢影扫视完通缉令后得出的简要结论。
而过了冲劲的廖寻,这会儿开始忐忑了,倒不是因为害怕,毕竟她自幼就是听着各种案件长大的,公安局也算是她第二个家。令她内心打鼓的,是和谢影的“合作”,三个人里没一个能顶事的,要不然,她还是对谢影挥挥手,和她说“没事,玩儿去吧”,然后自个儿报警得了?
“有身份证或者学生证吗?”谢影将手机递还给她,问道。
发散的思路再次被打断,廖寻反应了半秒,抬手接过手机,另一只手在包里掏了掏:“有带学生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