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个消息,谢影久久站定在厅外的拐角处没再往前走。在她身前,白清瑜面色不大好看:“出殡应该就在这几天,你要是刚好有空,就去送送。”
今天是周一,褚许然要上早自习,起得早,这会儿红着眼睛跑上楼,看样子是去找仍在睡梦中的褚许臻。
而厅中,褚老爷子还在接着电话,话不多,偶尔应声而已。
没过两分钟,褚许臻奔下楼来,他胡乱套了身运动服,领子都没正。
“明明昨天状态挺好的,怎么这么突然?”在白清瑜的示意下,他压低了音量问。
谢影垂眸,是啊,明明昨日蒙老的状态已经大有好转,没想到这竟只是……回光返照。
白清瑜抿嘴:“是回光返照。”
这么些年过来,褚老爷子也算见惯了生离死别,尤其近年更是见证了无数生命的逝去。此刻的他看上去并不是特别难过,他只是两眼添了几丝混沌,语气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还好昨天去看他了。”
“是,病太重强留住也是活遭罪。”
“等那边定好时间,再去一趟。”
模糊又清晰的,褚老爷子与旧友的谈话被几个小辈听了个大概,本就令人深感困倦的周一,现在更染了些许哀戚。
当天下午,蒙老的子女便将出殡的日期定好,这周日火化,尸体停七天。褚家这里,褚家除远嫁至G省的四姑娘外,所有人将在这期间上门吊唁,至于送葬,则是褚老爷子和三个儿子参加。
第二天,谢影早早奔赴魔都。
拍摄地点是当地最大的电视台,经过从帝都来的团队成员和电视台员工一整晚的通力合作,本次主题摄影棚在今早的拍摄任务中总算是能够正常投入使用。
由于本次邀约是文化|部发出的,加上经历了第三期的拍摄后颇有感触,所以《逃离大作战》节目组的十位嘉宾都提前到位了。
这次广告拍摄的总导演是位能让人尊称一句“老师”的人物,姓广,接触编导、制片、导演等工作已有三十多年,连续好几年春晚前正式投放的几个公益广告就出自他和他团队的手,拿下的奖项不计其数。
“在座诸位的资料我大体看过,都是各界的佼佼者或者后起之秀。”按照惯例,广导先用这种方式迅速拉近和大家的距离,接着再进行简单的活动介绍,“那这次拍摄方案的提出和之前各位录制的综艺有很大关系,我在这里替先前节目没能过审做一个解释说明。由于拐卖人口题材在社会上的关注度不低,一旦这类过于写实和血腥的事例与热度比较高的节目相结合,很容易引发社会舆论,进而引起广大群众呼吁相关法案的修改。在我国,拐卖人口情节特别严重的会处以死刑,但一般的拐卖往往是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许很多人不能理解,觉得这个量刑是不是太轻了,拐卖人口应该一律死刑。定这个量刑呢,其实有一定的考量,点破了大家都能理解,那就是为了保障被害者的安全。从犯罪者心理出发,这类人大多是为了钱财铤而走险,如果在作案过程中暴露踪迹,他们所需要承受的是现有法律的制裁,也就是坐牢和罚款。那要是提高了量刑,只要行踪暴露,人贩就会破罐子破摔,横竖是死,索性拉个一起走。”
这番话说的好些嘉宾一阵激灵,的确,在拍摄完第三期后,他们也曾对现有法律表示不解和质疑,却没能沉下心来思考提高量刑后的可能。
“难怪不能过审,要是引发舆论得耗多少人力物力去科普讲解,而且网上多得是随时准备带节奏的,对地方台来讲,确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话的是主持界的新人迟若,她学习播音主持多年,对网络舆情也有粗略了解。
广导关于第三期没能过审的一番解释用迟若的这一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以大致概括,但是明白这点后,大家反而陷入更深的疑惑。
于堇聆左瞧右瞧,没能压住好奇心:“可是广导,为什么最后又过审了?”
这算是进入重点了,广导挪了挪椅子坐近些:“远的我不说,就谈谈各位,你们暂时都还没为人父母,噢,偷偷有了孩子的这我就不清楚了,至少我拿到的资料是这样写的。”
众人憋笑互相暗暗打量。
“你们在拍摄那期节目前,对拐卖人口的了解有多少?”
这个问题一出,准备综艺录制结束后开始备孕的影后思索着开始回答:“我有在一个论坛看过相关问题的讨论,人贩选择下手的对象一般是小孩和来自外地的年轻女性,女生大多有共同的特点,看起来比较文静胆小,穿着打扮不太招摇,大概就是最普通、最容易被路人忽略的那一类。”
“男性也会被拐卖啊,以前不是有男的被拐去挖煤的新闻吗?”影帝明怼暗补充。
广导点头,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谢影身上:“嗯,还有吗?”
“拐卖目的多样,方式方法层出不穷。”谢影敏感地接收到信息,从脑海里捡了句话扔出来。
没有任何细化讲解,广导挑了挑眉,继续引导其他人开口。
直到所有嘉宾或多或少都说了几句后,广导挺直了背,语重心长说道:“你们对拐卖人口的了解非常具有典型性,绝大多数人也是这样,要么笼统知道大体情况,要么对其中的一方面比较了解,总之都只是能说上两句。在现实生活中,能够相对系统地了解这方面情况的,除了专门从事寻人、防拐骗宣传相关工作,还有对这些有浓厚兴趣的人以外,剩下的就是有子女并且防患意识较强的家长,以及有亲友被拐的人群。这样一归类,就能发现真正关注预防拐骗的群体总人数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