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了好几天,岑应分辨不出来他们是不是方老板的人,但肯定是有人将他们引入村子来的,因为村里大多数人对这些人的到来都不怎么排斥。
这日岑应和刘娘子正说着这事,刘娘子感叹,“如今日子是越过越方便了,就是村子里吵了些,今日天还未亮呢,我就隐约听着有人在我门口跟货郎走夫讲价,也不懂看着点时辰,说话恁大声了。”
这岑应倒是听不到,依秦家屋子的构造,他很难听到屋子外的动静。正想和刘娘子说些什么呢,只见齐金金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刘娘子好啊!”齐金金冲了进来,才看到还有另一个人,刘娘子觉得哥儿实在是有意思,笑着让他慢着点。
接过岑应给他倒的水和碟子里的切好的野果放到一边,齐金金故弄玄虚,“你们知道村子里的这些人是谁带来的吗?”
“谁呀,这事我都琢磨好几天了,就是不知道是谁。”岑应觉得齐金金跟个百事通似的,什么都能看得出来,什么都能比别人早些知道。
齐金金本想吊吊人胃口,但他实在忍不住,“是河哥儿的嫂子,陈春会呐。”
“陈春会?”自从齐小河离开齐家村后,岑应已经许久没注意过他家里了,没想到此次居然是陈春会给牵的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没错没错,我听人说的时候还以为是传错了,后来我四处转了转就确定了。”齐金金一口半个糕点,“这人居然有那么大能耐呢,虽说方便是方便了些,但村子里也忒乱了些,昨日我娘晒在门口的东西不知道谁给打翻了,没人捡起来就算了路过那些人还踩了好几脚。”
岑应担心的就是这种事情,只怕如今的乱还是小乱呢,“里正是怎么个意思?”
齐金金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家跟里正家关系不算近。”
刘娘子将手里的活计放下,“外边成这样,大家伙都不爱出门聚在一块了,前几日好不容易得闲了一起挤一挤,那些人一个接一个凑来,将人烦得不行。”
“如今生意难做,个个都要抢。”岑应算清楚些内情,知道现在还不算要紧的时候。
齐金金倒对这些人另有看法,“其实我觉得这样挺方便的,要是他们别这么乱就好了。”
三人就这么唠嗑着,将时间都消磨了去。
时间线往前推。
已经到了春耕的日子,齐小河还不见回家,他们家地多,齐小洋最多能回来帮一两日,家里这样忙,哪怕陈春会大着肚子也得下地干活。
干了一两日实在受不了,陈春会便朝秦家来,要跟岑应问清楚齐小河到底在哪。
才近秦家,就看到一个陌生汉子从他家出来,陈春会记得秦松柳早就上山去了,家里就岑应和那个小丫头,脑子一转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把柄就悄悄跟上了。
方老板正心烦呢,加上陈春会熟悉村子的路况,竟一时没被发现。
行至一个宽路口,方老板的心腹正牵着马车在等,见主人家来了连忙上前搀扶,“老爷这是没谈成?”
方老板摇头,“再打听打听。”他还是不想放弃齐家村这个地方。
“那夫郎一介乡下人眼界自然小,不敢接泼天的钱财,老爷莫担忧,小的自会替老爷前去打听。”心腹半弯着腰,很是恭敬。
主仆二人又多说了几句,打算今日先回去好好筹划一番,正要离开时,陈春会出来拦在了方老板前边。
作为一个从前混得不错的商人,方老板通过简短的交谈就得知了陈春会是什么人,要哄这样一个被蝇头小利蒙住双眼的妇人还是很简单的。他许诺事成后,只要开张了的摊子,每日给交给陈春会三文钱。
就这样,陈春会成了方老板进入齐家村的踏板,也许以后也会成为别人的踏板。
日子一天天过去,村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好在除了有些乱外也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岑应在床上赖了许久,念着今日秦松柳要下山才撑着让自己起来,穿衣服时才系上衣带便觉得紧了些,岑应摸摸身上心想冬日里真是被养胖了,明明日日却往外跑却一点都没瘦下来。
吃了早饭岑应没跟着吴承他们下地,而是牵着骡子往山上去,一路上不少人走到他跟前来让他买东西,岑应左一个不用右一个让让,用了比平时多了一倍多时间才到山脚底下。
被山风吹得一个激灵,岑应缩了缩身子,和骡子慢悠悠往山上去。
也许是太过记挂,岑应才到约定好的地方,秦松柳已经在那等着了,带着满车的野物。
这下再也顾不得冷,岑应几步小跑到秦松柳身边,连骡子也没记得拉,“怎么那么早就到了。”
好在骡子是认主的,主人没拉它也不乱跑,慢悠悠走到主人身边。
“昨日就收拾妥当了,今日天见亮我就下山了。”秦松柳将岑应的手包进手心里,“怎么还是这么凉。”
岑应可羡慕秦松柳,无论什么时节身上都是热的,“刚刚不觉得,一靠近你还真有些冷了快下山吧。”
见如此秦松柳也不叙旧了,先将车套了,拉着东西下山。
一路上秦松柳先是问了岑应最近的情况,又再问了家里的情况,这些都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家里一切都好,岑应简略回答了这些,将那日他和方老板的谈话和村子里的情况着重说了。
秦松柳听完就觉得这样很是不好,“若是将其他人引来,村子也迟早会变得跟县城一样,到时就不止我们村乱了。”
岑应表情算得上严肃,“我也是这么觉得,你是不知道我今晨出来时路多难走。”
秦松柳看他严肃的表情,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怎么我瞧着瘦了呢”
岑应以为这人故意开他开玩笑呢,一把拍开他的手,“说正事呢。”
秦松柳哈哈大笑,一手牵绳一手揽着人,“这次我在家多待几天看看后边的情况,要是实在不好我就在外围打打兔子野鸡行了,也能勉强让你吃饱饭。”
岑应一拳打在他胸口前,身上的肉还是那么硬,“什么勉强,我吃得又没你多。”
两人一路嘻嘻哈哈,行至山脚都默契收了表情,板着一张脸往家里走去。
尤其秦松柳,板起脸来更是一脸凶相,看着就很不好惹,那些个人远远看着都歇了往前凑的心思。回到家门口,岑应微微踮脚摸了摸秦松柳的头,“做得不错,这样回家就快多了。”秦松柳一秒破功,脸上又恢复了熟悉的笑脸。
休息了一番,秦松柳便打算上县城。
“这么早?都没到饭点呢。”岑应还以为秦松柳顶多下午才会去卖这些东西,没想到现在就要去。
秦松柳点头,留下些自家吃其他都装了车,“用不了多久的,先去送那几家老客那,剩下的往酒楼一卖就是。”
见他下了决定岑应也不多说,进了屋收拾了些东西往车上一坐。
秦松柳看见他顿了一下,“除了我家,应该没什么地方收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岑应一顿打,“什么话,我是要去看河哥儿,我才不跟着你个傻大个呢。”
秦松柳挨了好几下,知道岑应怎样都是要跟着他到县城去看齐小河的,“那我先送你过去,到时你就在那等着我。”
“知道了。”岑应边说知道了,边往身上套袄子,要拉野物到县城去卖,得套没蓬的板车。
秦松柳将野物往另一头挤着些放,让他们尽量别挨着岑应。岑应看那些个野物挤得实在难受,就下车了,“走着去吧,你又要拉车又要牵这头鹿不好走的,我来帮你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