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不等顺平猜出发生了什么,虎杖已经下定了决心般,一鼓作气地开口问道:“那个,顺平…前几天在宿舍你说过的‘那个人’,是不是个子比我稍高一点、留褐色短发的,全名叫作伊藤翔太……?”
结果冷不防听到这个名字,仿若瞬间回到刚醒来的噩梦中,顺平的瞳孔立时震颤。随即他面露恍悟,似乎终于明白虎杖为何如此反常:“你、你见过他了?”他颤抖着嗓音问,“……悠仁,今天来拿钱的人…是他?”
“……是。今天来的是伊藤,不是他的阿姨。”虎杖低着头,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大概他从哪里打听了你的近况,想趁机来落井下石。……不过我给了他一拳,叫他拿上钱赶紧滚。”
但是顺平好似完全没听见后面的内容。此刻,他的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对于他想要隐瞒的一切,悠仁已经全都清楚了。顿时,顺平感到全身的力气被抽空,心里闪过无数想说的话,他踟躇了半晌,还是选择了他认为最该说的:“……对不起。悠仁。”
顺平坐起身,很悲伤地看向他:“都是我的错。我当时为了……说了谎。我——”
只是他还没有说完,虎杖抬头看见了他的表情,立即走到床边,俯下身轻轻抱住他。
“不要道歉,顺平。”他低声安抚地说,“其实……能有机会知道真相,我很开心。”
顺平闻言睁大双眼,感到不能理解:“为什么……我明明……?”他知道自己有所亏欠。假如悠仁四天前同意了他的办法,现在就会成为真正的罪犯。
“顺平,我真的很开心。”然而虎杖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坚定地再次开口道,“虽然我并不介意你是否犯过错,也不在乎那会给我造成什么影响——其实一直以来,我只是希望你能过上没有负担的、快乐的生活。……但是,当我得知原来顺平在最后时刻选择了留手,并没有真正的‘越界’,我……我还是由衷地为你感到无比自豪。因为不论发生了什么,顺平在我的心里都始终没有变过,永远是国中时候那个对我最好、最值得我依赖的人。”
说话的时候,虎杖一直俯着身子,温情脉脉地靠在顺平的肩膀上。这个姿势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沉闷又模糊不清,但却像在撒娇一样流露出无限的柔情。
顺平愣在这个怀抱中久久不能回神。悠仁的话就像炙烧的火焰,使他的心立时有如被灼热包裹,变得异常滚烫而柔软,好像要融化一般。这一刻,他忽然惊诧地发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自己的胸膛里流走,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原地留下一个空洞。而从这个空洞中却立刻催生出了一种阔别已久的自由感,汹涌澎湃地席卷着,迅速充盈在他的整个胸腔,淹没了他曾经枯寂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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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里的员工休息室灯光朦胧昏暗,空间闭塞狭小,如同笼罩着一层浓雾。似乎时间在这里都可以凝滞,世间的一切都能被隔绝在外——隔绝在这个两人相濡以沫的氛围之外。
一段漫长的寂静过后,终于,顺平缓缓抬起手,郑重地回抱住了他最珍视的人。感受到来自对方温暖的体温,他眷恋地闭上双眼,恍若重获新生。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