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顺平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就好了啊。反正你不许去。”虎杖抓着顺平的手，重新塞进被子里，“顺平得留在这里好好养病。”

顺平挣了一下，完全挣不动。这家伙的力气大的可怕。他叹了口气，只得放弃抵抗般躺回了床上：“那悠仁代替我去吧。现金就装在那只黑色的旅行包里，一进门就能看到。来拿钱的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性，她不爱说话，你把钱给她就可以了。”

“收到！”虎杖于是立刻向屋外跑去，到门边时不忘回头对顺平做了一个地下偶像的招牌Wink，“保证完成任务！”

顺平见状无奈地笑着对男友挥了挥手，目送他跑出门外，然后再次叹了口气，重新枕回不太舒服的充气枕头，合上双眼闭目养神。

只是不知为何，他心中却始终有些不安。

十多分钟后，散发高热的大脑逐渐疲惫，顺平无法继续忧虑，再一次被动陷入睡眠。

……

现在顺平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是在做梦。因为眼前正在进行的时间节点不是“现在”，而是“那时”。他也没有躺在行军床上，额头盖着湿毛巾；而是手握一把刀片被推到底的美工刀，脚下踩着“那个人”的身体。他举着刀，正准备向下刺去，伊藤翔太，就是那个被他脚踩住肩膀和手掌的人，正在涕泗横流地对他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一瞬间，顺平和记忆中的他本人的想法重合。他仿佛回到了这个时刻，手里拿着刀，审视着这个一直以欺压自己找乐子的混蛋如今狼狈的模样，在心里鄙夷地想，你也不过如此。如果不是眼看着性命不保，你又怎么肯对“我这种人”道歉？

而此时的伊藤并不知道顺平这几秒钟的停顿是在想些什么。他看对方低着头没有说话，还以为自己可以趁机逃脱。于是伊藤偷偷地移动剩下那只还能动的左手，想要把顺平从自己身上掀下去。可惜他的意图才刚开始实行就被发现，顺平毫不犹豫地用美工刀扎穿了他的左手手掌。刀刃拔出来的时候，伊藤的惨叫声简直能把死人震活。

在这阵噪音中，顺平皱皱眉，决定快点进行到下一步。真人先生说过，如果他今天不解决掉伊藤，不久后，伊藤就会对他和他的妈妈下手。顺平向来认为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但是吉野凪绝对不可以有事。为了他的妈妈能够平安，他什么都可以做。怀着这样的决心，顺平把美工刀再次举起来，这次是对准了伊藤的心脏。伊藤已经彻底动不了了，疼痛瓦解了他的意志，他两手摊开着，机体因为失血过多而轻微抽搐，命门就那样没有防备地暴露在杀意面前。

“人类是没有心的，顺平。所以无论怎样活着都可以。饿了就去吃东西，恨一个人，就去杀了他。没有关系，我会肯定顺平你的一切。”那道亲切的声音恰逢其时地回荡在顺平耳边，如同蛊惑人心一般，激得他几乎就要痛下杀手。

可是，就在这时，另一个稚嫩的嗓音却同样炸响在顺平的耳畔：“只要杀过一次人，‘不能杀人’的限制就会被突破，生命的价值也会变得模糊，连重要的人的价值都会搞不清楚。我觉得很可怕，我不想要那样。我也……不希望顺平那样。”这是他们偶然一次探讨电影中的杀人情节时，虎杖悠仁说过的话。虽然与悠仁已经有好多年没见了，但关于他的所有事，顺平还是能一瞬间回忆起。

向下的刀猛然顿住。有一刹那，顺平好像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恍惚茫然地呆立了片刻。下一秒，他低下头，看到脚下的伊藤血肉模糊的脸。上面那些被拳头揍出来的伤痕看起来严重，却很快就会愈合。而自己被香烟烫过的皮肤却永远不会恢复如初了。

顺平眼里顿时再度涌现出憎恶。他又一次抬高手臂，开刃的刀片闪着寒光，猛地刺向下方那具鲜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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