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允霏对着窗外的夜景发呆,说是夜景还不如说是月光下的一排排房子。
??允霏准备灭灯了,突然她看到城楼上站着一人,他红衣绸缎,手握宝剑,腰间挂着一壶酒,拿起酒壶喝了一口,拔出宝剑,剑上挂着的玉穗在月光下光洁纯露。
??一段舞剑下来,允霏睡意全无,那舞剑之人离她有些远,转过身来面对她,将酒壶的盖子弹向她,砸在地上。
??允霏地下头去看地下的盖子,抬起头来对上一张极其俊俏儒雅的脸,正是那舞剑之人。
??“小姑娘,半夜不睡觉偷看我舞剑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舞剑之人抱着剑鞘,嘴角噙着笑,歪下头来看她。
??“我才没有偷看呢,谁让你太张扬了,是个人都可以看到的好吗?”允霏狡辩道,对她来说就是陈述事实。
??“真的吗?可是为什么我只看到你呢?”那人的笑意不见眼底,带着狡黠。
??“我只是睡不着而已,无意间看到的。”
??“哦,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睡不着啊,我可以给你当周公解解梦哦!”少年人的语气轻佻。
允霏看他面善,正愁着呢,便将不悦与他说了。
??“我初来乍到,今天想去看看那丰乐楼的,可是谁知到了就已是夜了,什么都没了…”允霏地下头徐徐道来自己的不乐。
??“这样啊,我带你去看啊!”少年人朝她伸出手,洁白的月光将他露出的牙照得明亮,显得纯良无害。
??“我凭什么和你走啊,我又不认识你,真是疯了和你说那么多!”允霏准备关上窗户。
谁知那少年拉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她就站在少年面前了,腰被少年揽住,脚若有若无地碰到屋檐上的瓦片,她面对着快速的气流,少年抱着她在屋顶上奔跑。
??“我叫百里青云!你叫什么名字?”
百里青云清亮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响起,允霏没有听出他的高兴,她怕死了,身怕一不小心就摔下楼去,转过脸抓紧了百里青云的衣服。
“我叫郦允霏!你慢点!”
??百里青云慢了下来,稳稳地站在屋檐上,他握住允霏的双肩,“郦允霏?你名字真好听,以后我叫你允霏吧?”
他激动又喜,允霏紧张地点着头看他,这好像又让百里青云高兴了,再次揽住她的腰小跑到丰乐楼。
??小山上一座高楼耸立着,那便是丰乐楼。
??终于到了地面,允霏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百里青云一脸得意地看着她,嘴里还不忘挑衅道:“你不行啊,才几下就累成这样!”允霏站直了腰,喘着气说:“还不是怪你,跑那么快!”
??“说要看丰乐楼,这楼下能看什么啊?你该不会骗我的吧?”允霏狐疑地看着他。
百里青云摇头,他拉着允霏绕道丰乐楼的后院,那有一个后门,被锁链锁住了。
??允霏嘲笑出声:“你别可笑了,这锁门了怎么进去啊?”她抱臂看着百里青云弯着腰不知道在墙边摸索着什么,她随意地提了一脚墙。
“你瞎子抹黑呢……”她轻佻的语气逐渐变得严肃,那被踢过的墙角带着一块木板凹了进去。
??“我力气那么大吗?”允霏瞪着眼望着那凹处吃惊。
??百里青云高呼一声:“你真聪明!我找半天都找不到,你一脚就找到了!”他推开那扇和墙色相同的木板,里面是一条小道,通往无尽的黑暗。
??百里青云拉着她一起进去,燃烧的火折子照着前方的路,又是一扇木门,一推就重见天日了。
??这里是丰乐楼内部,里面繁华还有白日文人做的诗词歌赋予其上,允霏忍不住深手去摸却被百里青云回握住,她不解地看着百里青云,百里青云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松下手来,尴尬地摸了下后脑勺。
??“那个…不是说来丰乐楼看吗,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百里青云晃着剑柄朝前去,允霏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蜿蜒楼梯的尽头,不过是一条走廊,到处逛逛。
??“这就是吗?”允霏盯着他看。
??满月之下,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是单纯,又是诱惑,百里青云不懂,他耳朵很红,心里也在悸动,却快速移开了眼。
??走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那里有几个箱子垫着,他站了上去,将剑递给允霏说道:“帮我拿一下。”
允霏老实地帮他拿,百里青云伸出手朝着顶部敲了敲,清脆的声音,他笑了。
“你等一下!”
??他用力一抬,那块木板被他移开,小小的天窗下容纳下二人,少女一脸欣喜,少年则一脸得意。
??他拉住一边一跃而上,即可便到了屋顶,他朝允霏伸出手来,“快!我拉你上来。”允霏拉住他的手。
??在丰乐楼的屋顶上可以一览鹿城灯火,少年和少女坐在屋檐上。
??“你真厉害!”允霏不禁夸赞他。
??或许是脸皮薄,百里青云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轻点头,“怎么样,这鹿城的烟火色如何?”他傲娇地说道,仿佛这整个鹿城都是他的一般。
??“很漂亮,你经常都能看到吗?”
??“看到,偶尔吧,这是今年第一次。”百里青云望着自己张开的手,瘪嘴摇头。
??“第一次?你那么轻车熟路今年才第一次,不可能吧…”允霏有些好笑。
??“还真是,你想来一定知道鹿城百里氏吧,不是我吹,我们家确实有钱,可是爹一直想让我科举,我一点都不想,爹说只要会试中了会元,我就自由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去仗义游侠了!“百里青云越说越向往,允霏嗤笑,惹得百里青云来看她,不悦道:“你笑什么?我很好笑吗?”
??“你真傻,中了会元,就要去殿试了,难不成你爹会不让你去吗?”
百里青云恍然大悟般瞪大了眼,随即又点头说:“没事,我还是要去!”
允霏看着他志向远大的样子,抿嘴微笑。
??在夜市中,商贩正在热络地推销自己的产品,不时一声马鸣惊跑了众人,他们拉着一辆盖着麻布的推车很快朝着巡检司去了。
??百里青云站起来朝马车的方向看去,说道:“我去看看!”言罢,纵身跳下楼去。
??“等一下!我怎么下来啊!喂!百里青云!”
允霏扯着嗓子大喊道,可是百里青云已经跑得很远了,她没办法只好尝试着从那个天窗下去。
??离落脚的箱子只有一点了,可是脚尖碰不到,允霏心下一横放手一搏,搏不得,踩到了箱边却滑倒了,整个人如羽毛般落下来
??丰了楼中间有一个深井,任何人都可以在深井旁边看到楼底下,允霏就这样从那里摔下去了。
??“完了,我要死了吗?”允霏内心咆哮着。
突然一阵清风袭来,从别的楼层跑来一人,他一袭黛色长衣,踩着木栏而来,他接住了允霏,将她往怀里抱紧,隐忍着怒火。
??“你真不要命了…”
说完他的长衣里突然冒出九条白毛尾巴,将他们包裹在一起。
??景桁冶感受着怀里少女的心跳,他乱了……
可是他不能让她死,死了自己也要死。
??“景桁冶,对不起…”允霏靠在他的怀里,小声说道。
??狐尾保护着他们稳稳落地,然后藏回景桁冶的衣内。
允霏不敢看他,她低着头看地面,头地上的人有些生气,他抓住允霏的双肩道:“你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练什么武功!你不要命了!死了怎么办?”
允霏被他骂得一愣,她从来没有想过景桁冶那么关心她,而且这是他第一次那么生气……
她一时手足无措。
??景桁冶看着她无辜的样子还是不忍松下手来,他揉了揉眉心,缓和了语气才道:“我知道是百里青云带你上来的,你老实在那等我就好了,我会接你下来的…干嘛那么危险…”
??允霏心下一暖,伸手去抱他。
“景桁冶谢谢你…”
少女的声音闷闷的,却让景桁冶心中平静的泉水落入一滴水,荡起涟漪,他想回抱她,可是却认为这不合礼数,只是轻轻地抚上她的头发。
??鹿城的各处公告上都贴满了纸,上面醒目地写着“永明泉又卒二十人,贼犹在觅,若有得者,赐金百两——巡检司”
??“这鹿城也不安全啊!”允霏指着公告上的悬赏道。
白日里大街上人满为患,一个路人对着允霏略带惋惜地说:“小姑娘你是刚来的吧,这永明泉的事是上个月的哩,可惜一直都没抓到人呢…”
??允霏饶有兴趣地看向景桁冶说道:“要不我们去看看?你那么厉害肯定可以抓住他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极为小声。
??突然身后有人落手拍在她的肩膀上,惊的一叫。
??“别乱叫好嘛?我们认识呢,你忘了?”百里青云探出头到她面前,景桁冶看这个来意不明的人眸中带着敌意。
“你是谁?”他伸手理开百里青云和允霏的距离,百里青云却拍着他的手好声好气地说:“别着急兄弟,我是鹿城百里氏家的三少爷百里青云,我和郦姑娘认识的…”
??景桁冶听他说的话觉得好笑,步步紧逼:“认识?你了解她吗?认识为什么把她一个人扔在塔顶,这可不是朋友该干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