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给不怕生的小孩儿塞了金米糖,穿越者把他们推进了屋。
作为女主人的葵枝弄了两杯暖呼呼的茶水,男主人细腻地接过之后温柔地握了握她的手。
好幸福哦。待在这温暖的氛围里,连身体都要暖呼呼地飘起来了。
“失礼了,这位先生,不知道你的名字是?”
穿越者恍然发觉他还没报上自己的名字…怪不好意思的。
“我叫……”
不对。我叫什么来着?
过往的记忆斑驳着皱缩着,逐渐褪色成相机的一套套黑白的胶卷,然后浸水了似的从记忆中抹去了。
校门外的奶茶,路边的淀粉肠,奶奶的煎饼与粗糙温暖的手,老师永远在念难念的经,同学总是在讨论一些无聊的东西,认识的好多家伙们要不就麻烦透顶要不就干脆是眼界狭窄的笨蛋。但是过年的时候房东阿姨会送上热腾腾的饺子,大学的门卫叔叔会千叮万嘱小心车辆,走在路上东西掉了也会有好心的姑娘帮忙捡起来……上学,成长,工作,平凡又无趣,但又平静也充实。
——那是真真切切属于穿越者的人类生活。
春天会有迎春花,夏天会有冰西瓜,秋天会有九月枫,冬天会有雪满头……
……谁把我的过去夺走了?
穿越者从未像现在如此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
好孤独啊。好可怕啊。就算再怎么挣脱、再怎么乐观,再怎么努力,也实在忘记不了已经脱离了家乡的不安和害怕。
我叫什么?
一个很简单的问句,但却能够涉及到“意识论”和“本我论”这类深奥的问题。
明明早该意识到的。自己在慢慢被世界同化。
太可怕了。被侵吞,被腐蚀,被泡在蜜糖水里,拿根胡萝卜钓在面前吸引注意力,然后这毒药般的蜜水就慢慢渗入四肢百骸,当发觉的时候只能认命。
如果什么都记不清了,那我到底还是不是自己?!
穿越者的手指禁不住抽动起来。
别想得逞。我的未来、我的命运,是属于我自己的。
我不会承认的。
——把我的过去,还给我啊!
“炭十郎先生。”穿越者平静地问道,“有火吗?”
穿越者烧掉了自己的穿戴甲、发片和耳夹。
看着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在温暖的大火里化为灰烬,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我是谁?
我是我。我是无法被替代的。我不是一串文字,不是一张图片;我的过去并不是一首诗,一首歌,也不是一个故事,或者一个童话。我不是一位刀剑付丧神,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要区分开来,要记住自己,不要被同化啊,我。
衣服的话目前还没有办法,穿着和服战斗他也太不习惯了,而且灶门炭十郎的身形和他差别很大。
只能等下山后去东京买西洋的衣服。
他转向灶门炭十郎,郑重地弯下了腰。
“炭十郎先生,请教我火之舞神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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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炭十郎一家的送别下穿越者奔下了山。
仗着付丧神的身体素质穿越者很好地掌握了火之舞神乐,但就是通透世界还没有具体掌握。照炭十郎的说法,他是跳火之舞神乐跳着跳着就突然有了基本雏形,那么目前作为“刀剑的付丧神”的穿越者本人没道理练不会。
临行前穿越者用灵力温养了炭十郎的身体,并嘱咐他们最好几年后搬个家。
气色好了不少的年轻人温和地接受了他的忠告。
检非违使并没有出现。
那么基本可以得出结论了。这一带……不归时之政府管!!
沿途扫荡恶鬼的穿越者感受着加强的力量,愉快地想。
找了家西洋用品店凭着自己优越的外形条件,先将小高跟换成了靴子——穿着小高跟的男孩子真的好厉害啊,穿越者对自己cos的角色多了一层不明不白的敬畏——又选了两件大衣包了起来,穿越者才感受到了时空的召唤。
穿越者::)
在某个小巷子里躺着的小偷::(
是时候该回那阴间本丸了……真舍不得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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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神者【幸】在穿越者回来之后被悄悄塞了个玻璃罐子和一件沉重的、看上去就暖和的大衣。
少女迟疑地摸了摸手里的小罐子,原本冰冰凉凉的罐子被捂地暖呼呼的。
她又仔细看了看穿越者。
耳夹、小辫子都没有了,指甲油磨掉了,头发乱地可以,风衣上带着些许湿气和血气,还点缀着还没有来得及化的冰晶和白绒绒、轻飘飘的雪花,有着远道而来的风雪的气息。
“是冬天呀。”她摩挲着手里的金米糖出神道。
“是的。阿幸你很喜欢冬天?”
幸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第一次提起自己的过往。
“不。只是…我出生的时候,是个严冬。”
穿越者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走到了她前方。
“这也挺好的……我喜欢冬天。冬天的话,能给我一种安全感。不过,还是第一次听你提起呢。”
年轻的姑娘在穿越者身后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取了一块糖果塞进嘴里。
“好甜。”她喃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