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开恩科的诏书如同苏流瑾所预料的一般很快就下发下来。
温昀景所做的这一切本就需要在短期内凑齐他所需要的人,自然不会在收集人手这种事情上耽搁太长时间。
诏书下达,各地的学子们也都纷纷行动起来。
那些原本就对自己这些年来的学习成果还算满意的,都纷纷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前来赶考,希望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提前上榜,提前入仕。
一如苏流瑾所想的那般。
由于温昀景前脚刚提拔了谢今歌和孟彰,后脚就加开恩科,这些学子们到了恒思找寻到住处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希望可以拜见两人,以近距离接触自己在科考上的榜样。
谢今歌和孟彰的门前来往者络绎不绝。
甚至先前只是派家里下人随随便便送来一个礼物就算是道贺了的人们,此时也有一部分从这种往来者甚多的情况下嗅出了其他气息,亲自提了礼物登门拜访。
只不过,凡是这些有别的心思的拜访者,都被他们二人谢绝了。
这些本不过就是一些墙头草而已。
先前还是追随在那些朝廷上老臣们身后的狗尾巴,现如今见他们二人似乎有了些许可能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的苗头,就立马前来示好。
这种人,就算不收他们的礼,日后等二人的势力继续发展壮大,他们也会继续贴上来。
就如同,他们先前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巴结那些老臣一样。
谢今歌和孟彰并未理会这些趋炎附势之徒,却从未拒绝过任何一个真的想要登门拜访的学子。
也正因他们最近接待的学子数量不少,故而在与这些学子们交谈的过程中,又发现了些许其他问题。
有些家境贫寒的学子远道而来本就不易,尽管他们已经提前做好了应对恒思物价的准备,但当他们真的到达恒思,打算用他们带来的那些盘缠应对科考这段时间的生活之时,才发现他们恒思的物价还是与他们预料中的相差一大截。
作为权贵们的集中地,恒思的物价还是太高了。
有些身上带的银子还算充足的,尚且可以找一些便宜的小客栈住一住。
而那些没带太多盘缠前来的,就只好将钱都用在吃饭上。
至于住的地方——
及到日落之后,他们这些没钱住客栈的人会一起去城外聚集,找个尚且还算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轮流守夜休息,也算是有了一处安歇之地。
这样的状况让孟彰无不感慨万千。
他自己本就是从不怎么富裕的家庭出来的。
一如现如今的这些学子们一样。
当年他进京赶考的时候,也是一路风餐露宿,日日提心吊胆,生怕被夜袭打劫。
尤其城内的守夜人并不管城外的情况,他当年在外露宿的时候,甚至还差点被劫匪了结了性命——若非他当初被劫匪的长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吓得实在是动不了了,被劫匪以为是睡熟了没理他,只怕他最终就不是高中状元,而是曝尸荒野。
也正因当初那段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孟彰才落下了不敢独自走夜路的毛病。
这样的经历让他无法不去共情这些学子。
对于之前不过就只是一个翰林院边缘人物的孟彰来说,他根本无法在这件事上做出任何改善。
但现如今却不同。
在温昀景的刻意提拔之下,他已经是足以站在朝堂之上,直接将自己的想法上达天听的人了。
恒思物价过高,不利于进京赶考的学子们生存的事情很快就被孟彰提了出来。
直接在早朝上提出的问题让大家不得不直视。
同样的,也让其他那些利益相关的大臣们纷纷激.情反对,以民生等各种理由坚决否决要降低恒思物价的建议提议。
原本就因为温昀景加开恩科而心生不满的大臣们,完全将此时此事当成了一个发泄点,以至于整个早朝都混乱不堪,最终也没能让这个提议实施下去。
当然,这种拖延也有温昀景在放纵的意思。
他确实是愿意扶持这些新人来干扰一下朝堂上的大臣们,但若是仅仅因为要扶持这些并不确定能否达到他想法的人就降低恒思物价,给了他们太多好处的话,对温昀景来说并不值当。
早朝上的争论并非什么秘密。
早朝结束之后,孟彰提出恒思物价问题,却又被这些大臣们捂嘴的情况翻卷残云一般迅速传遍恒思大街小巷。
本就是学子们进京的时候。
如今有了跟他们相关的消息,本就聚集在一起论道的人更是三五成群地在一起愤愤不平。
恒思的过高的物价就像是被遮挡在薄纱下面的腐烂水果。
原本只是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堪,此时却被解开了那层伪装用的遮挡,直接将其中的本质挖了出来,摆在明面上被大家讨论指点。
大街小巷里汇集了各种不同的观点。
新来恒思的学子们和本地这些多少都跟权贵们沾亲带故的人形成了明显对立的两派,几乎要将两边的极端不和摆在明面上争论起来。
这些情况温昀景并非不知。